然后把瓷片扔在了床底。

    做完这些,她在黑暗中枯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末了推开门走了出去,大口大口地吃掉了教坊司里送来的馒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突然吃得下这些难以下咽的食物了。

    明白再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之后,宝颐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犟脾气。

    她开始乖顺地早起,学着自己点火折子,自己梳头发,明明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宝颐来说却极难,可她别无选择,只能咬牙逼迫自己去掌握这些昔日她嗤之以鼻的小技艺。

    令她稍感安慰的是,司业虽处处打压为难她,但却十分认可她惊人的美貌,并没有急着让她出去待客,而是捂在手中,待价而沽。

    本朝教坊司与前朝大不相同,不单单承载鼓乐之责,亦有官办窑子的恶名,除了只接待命官之外,与旁的勾栏没有本质区别。

    帝都的教坊女多为犯官亲眷,各个知书达理,白净纤弱,尤其受恩客青睐。

    而宝颐,就是那掐尖儿的花魁胚子。

    她生得实在太好,本人又注重保养,所以从容貌到身段甚至是脚趾尖儿都是一等一的勾人,托这身皮囊的福,她没有遭任何虐待,教坊司的人虽然坏,却不傻,明白只有娇艳水灵的花儿才卖得出价,若是打坏了,那岂不是太亏?

    所以他们只是关着她,磨她的脾性罢了。

    宝颐察觉了这一点,开始盘算起怎样才能绕开裴振衣,将自己救出去,可教坊司的看守密不透风,连屋顶都有人监视,就是怕女孩们跳楼自尽。

    她观察来观察去,竟是找不到半点疏漏,自救的难度远超她的预期。

    没办法,宝颐只能勤练舞乐,乖乖听话,以期能尽快混上个什么清倌头衔,出去为爹娘奔走。

    这日,司业来找她,给了她几罐抹面的膏子并香胰子,让她好好护着自己这张脸,以后有大用。

    宝颐低眉顺眼地应了,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可否让我出去一趟?我在巧翠楼定了镯子,算着也是时候该拿回来了。”

    刑部大牢就在巧翠楼一条街外,说不定她可以去碰碰运气。

    司业想都没想:“你白日做梦呢。”

    “那便算了。”宝颐道。

    那司业见惯了宁死不屈的官家女,还是头一回见到宝颐这种性子的姑娘,不过关了几天就软烂成泥,一点骨气都没有。

    但手下的姑娘能想通,总比一直拧着好,他嗯了一声,对自己的雷霆手段十分得意。

    然而满足归满足,宝颐如此逆来顺受,也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