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赵成材胸前染上两汪鼻血时,他终于感受到那么一丁点轻微的凉意。而就是这么一丁点的凉意就足以吸引着他垂下一直平视着的眼往下滑落。这一看之下——魂兮!终于归来了。

    赵成材两手紧紧捂着鼻子惊慌失措的左看右看,第一个想法就是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第二个想法是得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人一俟恢复了理智,那份羞耻心就强烈的叫嚣着,猛烈的批判着他做出最合乎一般道德准则的事情。

    来不及深思,赵成材只想着若是要被章清亭发现,那他的一世清名啊,定是付诸流水了。

    人在紧急关头,往往都有些意想不到的潜能爆发出来。所以秀才以比狸猫更加轻巧的动作,比耗子更加警觉的速度,从二楼迅速往下逃窜!期间还没忘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路顺利的溜进一楼的盥洗室里,打来凉水,洗净满脸血污,尔后若无其事的坐在小院当中,仰头望天。看风吹树动,云卷云舒。

    张金宝瞧见好奇,“姐夫,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中午多喝了几杯,有些燥热,流鼻血了。”赵成材大大方方指着衣襟上的血迹,脸不变色的撒着小谎。

    家人在前头也被惊动了,张罗氏过来道,“那你是哪个鼻孔流血,就把另只手举高。”

    “好象……两只都流了。”

    “那就都举起来吧!”

    “哦,好!”赵成材乖乖举起双手。

    张小蝶道,“我去隔壁问问方老爷子,这流鼻血吃什么败火,买些来吧!”

    “不用了!”赵成材急忙制止。那只老头子又精又猾,要是让他知道,肯定又得取笑一番,“已经不流了,过会儿就好了!你帮我泡杯茶来就行。”

    张发财说年轻人火气旺,这是常有的事,只是多在秋天犯,春天犯的倒是稀奇。好吧,确实流鼻血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也不至于大动干戈的费心猜疑。

    等章清亭舒舒服服洗完了澡,出来走廊上擦头发时,就见赵成材在下头高举双手,两眼望天,若祈福状。不觉莞尔,“你在那下头干什么呢?”

    赵成材乍见了她,本来已经止住的鼻血又有些往外涌的趋势,急忙扭过头去,“别跟我说话,流鼻血呢!”

    章清亭更是好笑,“你这么大个人好端端的流什么鼻血?现这让你开学堂,又不让你抛头颅洒热血,这么拼命干什么?”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赵成材一语双关的嘟囔着,“要不是为了建这胡同。我能想心思办学堂么?若是不办学堂,哪有机会甘洒热血写春秋啊?”

    章清亭抿嘴笑了,梳顺了长发,松松绾起,这才下来,“难道建这学堂不好啊?瞧你今日多风光?往后感谢你的人可多了去了!”

    赵成材心思一动,“那你呢?”

    章清亭不答,却嗔了他一眼,“我这胡同还没卖出去,正闹心呢!”

    说了会子话,赵成材感觉自己能够心平气和的跟她相处了。鼻血好象也不怎么流了,便把举酸的两手放了下来,“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