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

    晏博斋熟门熟的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墙角的一只铁皮柜,那里赫然放着一匣与他手上的南梦膏一样的黑色药块。

    只是年久日耗,这些东西仅剩下两块了,旁边还有一个白瓷坛,上头贴着燕王府的印记。晏博斋揭开盖,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青布包,打开一看,却是一包棕褐色的干果,赫然便是方德海提到过的御米壳

    晏博斋脸上露出淡淡的得意,拈起一粒自言自语,“幸好当时没把这些东西当成垃圾扔了,原来还真是有用的啊”

    可这些东西到底要怎么善加利用呢?他开始详加琢磨。渐渐的,一个更加疯狂和大胆的头悄然浮现了……

    邱胜守在外头,满腹,这个主,到底又想干什么?

    大年初六,扎兰堡。

    到柳芳家又找了几个小孩做马伕,说好了过完正月十五就来上工,解决了春季产驹人手问题的赵成栋心情着实不错。这日初六,有个媒婆说好容易给他寻着门合适的婚事,赵王氏忙不迭的把小儿带去相看了。

    家里难得清闲下来,就剩杨柳二女在家。走了男主人,大伙儿都没什么好斗的了,各自管着各自的一摊事,谁也不搭理谁。

    杨小桃一早起来,吃了点早饭,觉得没什么胃口,中午饿了,就见厨房里还剩些从赵王氏家拿回来的卤水有了食欲,便让丫头切了一盘拿醋和她娘送的麻油拌上,再给她下一碗清清汤汤的素面来吃。

    丫头在这儿刚干了一半,偏那头南瓜又尿了裤,柳芳在屋里就嚷,“小翠,过来收拾”

    唯一的小厮给赵成栋带出了门,就一个小丫头,也是分身乏术,只得先高声应了句,“知道了我在厨房里下面呢一会儿就来”

    杨小桃闲着也是闲着,倚着门框就开始磨牙,“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有些人呀没读过书,也难怪她不讲道理,可悲啊可叹”

    柳芳闻言,当即也从房里冲出来,冷笑着回话,“我是没读过书,所以嫁了个也没读过书的男人。可有些读了书的人,怎么也嫁进来了呢?还嫁在我后头,生孩也得排在我后头这是不是更可悲,更可叹呢?”

    杨小桃顿时沉下了脸,想到一事,却又笑了起来,“人家都说,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有的人呀,却是结发丈夫死了不足一载,便重又嫁人。没过门就大了肚,这样的女人要是不贱,这世上也没有更贱的了”

    “是么?”柳芳笑意愈浓,“那有的人呢?分明标榜着自己是黄花闺女,却是跟着那样的贱女人平起平坐,共享一个丈夫,岂不是更贱?”

    “你——”杨小桃已经气黄了脸。

    不等她反驳,柳芳又道,“奉劝某些人,说话还是得留些余地才好若是象你这么瞧不起的那种贱女人都有人要,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个男人贱不贱?这,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功劳,女人又怎么能大起肚?就是有些人自己,又能清高得到哪里去?她要是不犯贱,怎会一样被男人搞大了肚?”

    杨小桃已经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了,可柳芳还不饶她,望着天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亏她从前还痴心妄想去做举人夫人,真是丢人哪丢人到头来,居然也就是这么个下场”

    杨小桃脸色已然铁青了这件事是她心中最大的痛,赵成栋也觉面上有些过不去,从来不在家里提起,却谁想得到,今日的柳芳趁他不在家,就偏偏揭她的旧伤疤。

    此时,丫头小翠煮好了杨小桃的面条,和那麻油拌的小菜一并用托盘装了送来。

    杨小桃有火没地方发,当即就把那盘整个咣当一声摔到了地下,“笨手笨脚的东西下个面都这么久,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