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莲忍不住笑了,罗天华是第一个对她说出“莲,出淤泥而不染”这样干净的话的人。或许在世人眼中一个风月场所的戏子又有几个能保持着高洁呢。“罗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那可知道借酒消愁只会愁更愁,人生在世无非就是金钱名利,家庭和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

    “逝者已矣,这世间的事可是随随便便就能过去的!谢姑娘,可会抚琴?”

    “自然!”谢莲待旁人将她的琴取来,琴体通碧,由沉香木所造,谢莲随意的撩拨了几下,悦耳的琴音还伴随着阵阵的木香,心旷神怡,调试好了弦音。谢莲对罗天华微微一笑,缓缓坐下,纤纤素手在琴弦间随意的拨弄,坊中琴音袅袅,可谓天籁之音。

    罗天华轻轻合眼静静的听着,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三日未绝。“啪……啪……谢姑娘好技,早就略有耳闻,今日一听,不虚此行。”

    “罗公子客气了,那……可否与我这样的女流之辈交个朋友呢?”

    谢莲进退有度,顺礼而不拘礼,与这样的女子坦诚相交,罗天华求而不得,“那罗某就有幸了!”

    自此相交,谢莲便赌上了自己的一生,一眼便倾慕了,一生都脱不掉了。罗天华今后便时常来闻音坊小坐一会,每次谢莲奏曲坊里都会人如山海,但她总是能一眼就看到罗天华,莞尔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曲只是为弹给他一个人听。谢莲心思慎密,谈吐作风都面面俱到,所以以罗天华偶尔也会和她商讨论一些生意上的事,全然将她当做真心相待之人。由此,谢莲也更加了解罗天华,知道他深爱着自己的亡妻简以宁,有一个孩子,自此自己的爱意便深埋于心底。

    这日谢莲一曲却为自己招来了一个麻烦,她还在镜前整妆,闻音坊一姐妹匆匆的推门而入,“莲姐,出事了!”谢莲闻声,难道是坊中出事了,近日并没发生什么事,便问道“怎么了,可是坊中出了什么事?”

    “不是,坊中没事,是莲姐你出事了!”

    谢莲心下不明,但素来见惯了大风大浪,泰然自若不慌不忙,倒将来告诉她事的姑娘急坏了,“我怎么了?”

    “是这样的,早上你奏曲时,有一位叫许多之的侍郎前来听曲,谁知他一眼就相中了你。刚才来了坊中,非要见你,妈妈怎么能轻易同意,谁知他得寸进尺,说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他便要来抬你为妾。”

    谢莲没想到竟是这种荒唐事,她自知招惹了不少人,但不知今日竟真的会被卷入,事已至此,她肯定是断断不能妥协的,虽不求荣华富贵,但为他人做妾这种事她谢莲还真不屑。

    况且现如今她已有心仪之人,哪怕不能共白头,能看到他便足矣欢喜。可谁知这许多之非但不守信用,仅仅两日不到便来闻音坊要人,还以权势压人,谢莲不可不顾坊中姐妹的安危,一时陷入两难之地。最终被逼迫无法,只能暂时被许多之带走,先受一时之计,在想办法脱身。

    当日坊中的好友知谢莲一向与罗天华交好,便去求了他想想办法救救谢莲。罗天华并不知道此事,但他知道谢莲为人硬气,不到最后定是不会求于他人,而他也断断不能看着谢莲受此屈辱。

    许多之此人虽只是一个侍郎,却向来横行霸道,官场上混的不错。原因皆是他将女儿嫁于了国候府,攀上了这一层关系,有了侯爷林永宁撑腰,在各种事上都想要掺和一把。

    罗天华当夜便去了许府,一个个都是混迹在这京城多年的老油条,明里暗里都知道对方一点底细的。许多之对罗天华此人还是颇有了解,谁不愿意与钱财交好呢,便客客气气的将罗天华请了进来,可罗天华却不会跟他过多的客气。沉声道“许大人很是会消遣啊!可是这京中闻音坊的常客。”

    许多之一时没明白罗天华这话的意思,可态度确实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里,心中不快“罗公子今日也怕不是无故来访吧,有事不妨往明了说。”

    “许大人爽快,罗某今日来向许大人要一个人,便是今日被许大人强行带走的闻音坊的姑娘,谢莲!”罗天华说着,毫不忌讳的直直看着许多之,眼中的寒意倒是与一身儒雅白袍不符,但也让许多之心下一惊,回头想想自己的官势,又何必怕一个不入流的商人呢。

    许多之讥笑几声,也不必在意这点面子了,“罗公子好大的量啊,人我带回来了便任由我处置了,你区区一介商人,你能如何,来我这要人,怕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

    罗天华稳稳的坐在位置上,多余的表情一丝都没给,仿佛一个侍郎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我的量自然是我自己给的,就不知道许大人的是谁给的了,国候府吗?”

    许多之一向以自己攀上国候府为荣,“哼,知道是国候府还如此猖狂,看来罗公子也不将侯爷放在眼里呀?”

    “许大人怕是会错罗某的意了,对于这侯爷,罗某还是恭敬有加的,罗某别的本事没有,但你一个区区侍郎还不放在眼里的。许大人最近的铁屯的不多了吧,恐怕还得想方设法多运点,不然这利……可就断了,许大人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