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宵在酬梦府上养伤的事到底是在学内传开了,为探虚实,连日间来往探病的人不少。易宵对外只说是连日坐船,双腿虚浮跌了一跤,摔了胳膊,又因侯府上的接骨郎中誉满杏林,这才在侯府治伤。

    酬梦因此这几日都不得闲儿出门,只能在园子里守着,整日跟易宵一处弹琴下棋打发时光。眼瞅着易宵一日守着时辰喝药,有药丸,有药汤,有药膏,都不用看日晷,只看他用的药便知是什么时辰了。

    他X子安静沉稳,虽只b酬梦年长一岁,说话办事却极经验老成,酬梦在他身上总能恍惚间看到裴淮的影子,却只是一晃神便罢,易宵仍是易宵,他是他。

    酬梦整日在他身边逗趣儿找些乐子,易宵这几日JiNg神竟b在家时好些,九皋因怕酬梦又拿他取笑,这几日都不敢近身伺候,换了闻远去。那是个脸sEb白崂还臭的木头,拘谨小心,油盐不进。酬梦也不愿烦他,只挑自己人玩笑。

    二月初二正好是酬梦的生辰,酬梦是习惯晚起的,羡鱼刚给她束好发,外面就有小厮来报说郑家的两位娘子来送贺礼来了,她匆匆出门去迎,棠期穿过林子瞧见酬梦正在张望,提着裙子便要跑,柚期却一把拽住了她,劝道:“易宵表哥也在,还是收敛些。”

    棠期想到那个病秧子就忍不住叹气,前日在书房偷听到他二人的婚事要作罢,还轻松了几天,便依言收了脚,乖巧跟在姐姐身后。

    柚期是郑相公的嫡长nV,端庄淑静,清高持重,行事态度是为洛城贵nV之典范,棠期虽是庶nV,但X格泼辣豪爽,甚得郑相欢心,他家儿子虽多,nV儿只有两位,且她二人年岁接近,总在一处玩闹,平日吃穿用度上没有分别,家里是一样的疼Ai娇养。

    酬梦见柚期穿着粉金短袄,水葱sE织锦襦裙,裙边银线滚了一圈祥云纹,梳凌云髻,肌肤微丰,面似桃花含露,见着酬梦,带着妹妹大大方方行了个礼。酬梦回礼,尚未及开口,她便以小扇掩面,那扇子是月白的纱罗糊的,绣了蝶戏牡丹的纹样,却掩不住她嘴角旁边的两个浅浅梨涡。

    棠期笑道:“真真不愧是‘nV为悦己者容’,酬梦哥哥可不都看痴了?”

    柚期对酬梦道:“瞧瞧,好好的nV儿家,都是跟你学的这些浑话,不成个T统。”

    酬梦请她二人进屋,顺手掐了朵墙边的迎春,藏在袖中,又对柚期委屈道:要说浑话,那前半句‘士为知己者Si’才是浑话,那男人Si忠蠢直,残酷冲动,折了X命却要以知己为借口,我说蕴清这是摘要撷英,既缠绵,又潇洒,若这都是浑话,我当真要为世间nV子一大哭了。“

    羡鱼给她二人上了茶和果子,酬梦一闻,又对羡鱼道:“给庭瑜换盏清茶,她不Ai这加了蜜的。”

    羡鱼称是,正yu退下,棠期求道:“好姐姐,给我端一碗你做的sU酪罢,谁稀罕跟你家世子似的大清早的就吃这些寡茶。”

    柚期又接着道:“照那话的意思,那nV子若无悦己者便浪费了好容颜么?我说根本没这个道理,这种话说它倒是自取其辱了。”

    酬梦道:“这么一说,倒是我狭隘了,你们nV儿娇容悦己、悦人、悦天、悦地——悦风花雪月、悦江河湖海,我这种凡夫俗子,今日能一睹芳泽,已是Si而无憾了。”

    柚期道:“我们来给你贺寿,你倒在这Si不Si的——这不四哥哥被圣人传召,不得闲儿,特遣了我俩给你带了贺礼。”

    酬梦派人接下,又一一谢过后,便指使下人把东西带下去收好了。棠期急着把自己的鸟笼子提了起来,“我愁了几日,不知给你送什么好,听闻易宵表哥从杭州带了只鹤送你,我可没那金贵东西,这只画眉是我最喜欢的,你可得好好对它,别让你家那两只明明、白白给吃了。”

    酬梦把那朵迎春cHa在她的玉钗旁边,棠期不似柚期那般雍容华贵,人长得瘦小,眉心一颗殷红的胭脂痣甚是俏皮可Ai。

    她平日多穿得娇YAn,今日却只穿了一身樱粉的绫裙,如此素净显然是为了做陪衬来的,酬梦瞧院中的迎春娇俏却不夺目,便想着正好给她添些春sE。

    棠期扶着发髻道了声多谢,酬梦指了指那cHa梅的白瓷瓶,那瓶胎质细腻,如镜映人,便凑过去瞧了瞧自己头上的花,酬梦又道:“明明、白白整日给羡鱼喂得老鼠都懒得抓,谁还指望它俩爬高逗鸟呢?”

    柚期送了两盆海棠给她,因尚未到花期,仍光秃秃的,她嘱咐了几句如何浇水培土,如何保养,又转而一笑:“我跟你说这些也是没用,只怕你离了羡鱼,连鞋都穿不好。”

    羡鱼正好进门,笑道:“娘子的手巧,送的花都好,也不怕我家这舞刀弄枪的阎王辣手摧花,这院儿里畜牲又野,那树白茶不知要我花了多少小心呢!春上开了那一树的花,可Ai极了,我是个粗人,你们做的那些诗文我看不懂,就求世子给画下来,也不负那花的雅情,结果别提了,还气得我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