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夫人来了。”刚从外头回来的玲儿喘着气zj来就是这么一句。

    崔婉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当zj她说的是林氏,手中正摇着的双蝠盘云团扇略停了一停,蹙眉思索玲儿这没头脑的一句究竟是啥意思。

    玲儿心道小娘子有了身子之后,怎生迟钝了许多,忙开口解释:“诶,我说的是娘家夫人,您母亲,她来了。”

    崔婉这zj才恍然大悟,随即便明白这位自她嫁入吉家至今都未曾过来瞧她一眼的亲母此行何意了——总归不会是特来看望有孕在身的她,否则也不至于人都到林氏那处,却也没派人过来知会她一声,依她之见,八成是为前头同她提过的娥皇女英那档子事,仍未死心呢。

    崔婉站起身,重新把扇子摇了起来,丹唇一挑:“许久不见我母亲,倒是想念的紧,随我去瞧瞧吧……”

    崔婉入了林氏正院,守院的仆婢见了她便欲张口通传,却被崔婉几个眼神制止,几个人当zj即听话地噤了声。

    如今吉府大郎君官越做越大,都越过一直在外的刺史老爷了,成了吉家实际的话事人。

    而府上zj谁人不知大郎君对妻子的独宠,崔婉有孕在身,可郎君却愣是一个通房丫头都不肯要,心甘情愿只守着妻子一人过日子。

    以崔婉在吉府的地位,她的话自不会有人敢不听从。

    崔婉便悄悄来到了房门外,郑如意的声音绕过屏风便到了她耳边:“如今二娘身子不便,我这zj母亲的,总该为她着想。方才我也同亲家说了当zj年我怀婉儿那时的艰辛,真真说一句内外交困亦不为过啊。大郎正是血气zj一载,我这zj丈母娘的也实在于心不忍……”

    郑如意叹了口气,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何况,我怕如此传出去,外头要说婉儿善妒,我们崔家没有教养好女儿……”

    郑如意话音方落,林氏疑惑的声音传来:“那亲家的意思是……?”

    方才郑如意突然到吉府,林氏以为她是要来看崔婉的,便要差人去叫崔婉过来,却被郑如意阻了,说有事想先与她商量。

    接着,郑如意开始回顾往昔,絮絮叨叨地说着当zj美婢借机上位的心酸往事。

    就如此云里雾里说了一大通,林氏还是摸不清郑如意的真实目的。郑如意自己受了小妾的苦楚,总归不是要自己亲女儿再走一番老路吧?可若说郑如意不是这意思,她却又说不纳妾显得崔婉不懂事,崔家没家教……

    林氏耐着性子等郑如意下文,含笑再次附声道:“那依亲家的意思是?”

    这zj时郑如意坐直身子,微微低头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方道:“所zj以我想让婉儿姐姐,我家大娘过来服侍成安。”

    成安乃吉顼二十zj加冠后得的字。

    郑如意此言一出,登时把林氏吓得失了语,她都要疑心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见林氏目瞪口呆的表情,郑如意一个世家女子,惯来是高傲无比的性子,如今却不得不拉下脸面求到林氏头上来,不由尴尬地笑了笑,却只能把话接着往下说:“如今玥儿她独身在家已两三年,她这婚事委实坎坷。但洛阳城的人也都知道,她被李四郎嫌弃,并非她妇德有失,实乃李四郎想攀附权势故意寻借口休妻。我家大娘也着实委屈,苦在心里却难言。我这zj母亲的,看着也难受……”

    娓娓说道着,郑如意竟慢慢啜泣起来,拿起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这zj再嫁,其实也不是难事,只是良人却难觅。我便想到,当zj初成安本是属意玥儿的。可玥儿老实厚道,凡是总想着妹妹,便把这zj,她心底却是一直有成安的。如今我这zj母亲的多嘴一问,问她可愿给成安为妾。她想着妹妹怀胎身子不便,能再帮亲妹妹一把,也是好的,便也点了头……”

    话虽说得诚恳,可郑如意到底心虚,红着脸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却不知亲家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