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的屋子里已经点上了安神香,丫鬟下人们也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太太不喜欢睡觉的时候屋子里还有别人,这个规矩很久以前便有,下人们记得真切,自然不会逾越。只是当他们刚刚退出房门的时候,却正巧看见了挑灯前来的三爷。

    院子里响起几声低低的惊呼。

    自和太太分房后,三爷也有许多年未曾来过这里了吧。下人们的脸上有惊惊讶和欣喜的表情绽放,暗道是出了什么喜事吗,竟让三爷亲自前来。眼色活泛点的丫鬟边向着宋敬涛施了一礼,边预备推门向太太禀报一声。

    宋敬涛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下人们一愣,方才看到三爷脸上沉郁的神色,各自心中暗惊,都纷纷安静下来恭敬退下。

    持灯的赵铭也退了两步,靠在一根廊柱上,低头沉默无言。

    宋敬涛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

    江南杨华木而制的门框发出轻微的声响,安神香的味道在昏暗的房间里萦绕开来,清浅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点缀在房间里的牡丹锦毯上,红色与莹白交织竟显得有一丝诡异。宋敬涛停顿了一下,然后举步踏进去,随手关上门。

    床上有人影坐起,伸手要取火折,宋敬涛轻声道:“不要点灯。”

    三太太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响,才轻轻笑了一声:“老爷来了”

    “老爷你已经许久没有喊过我老爷了。”宋敬涛微微叹了一口气,随手扯过一张椅子坐下,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以往我记得你总是叫我三爷,为何今日改口?”

    三太太靠在床上,也不点灯,半边侧脸被月光照的很白,另半边却隐在黑暗之中。听到了自己丈夫所说的话,三太太苦笑一声,道:“私下里,我总是叫老爷的,只是老爷听不见罢了。”

    “私下里?”宋敬涛轻轻笑了一声,喃喃道:“私下里你到底还做过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

    房间里顿时间陷入寂静。

    三爷的话说的太突兀,所以三太太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半天之后,她还是在茫然的看着宋敬涛。然后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面色巨变,但依旧强行镇定着倔强的看着宋家三爷,一动不动:“老爷说的话,我不明白。”

    宋敬涛笑了起来,淡淡道:“你会明白的。”

    说着,他把手里的一个小册子扔向了自己的妻子,道:“取栗郎近期查得的一些事情。”然后手肘放在桌子上,拳头抵着太阳穴眯起眼,仿佛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听到取栗郎三个字,三太太的全身猛然颤了一下,她伸手接过册子,只大概掠了一眼,便面如死灰呆滞的愣在当场,手指抓紧,喃喃道:“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

    宋敬涛没有睁开眼睛,尽管妻子的话已经吟暗的承认了某些事情,但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这感觉像是他再也不愿意看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眼,只是冷冷道:“今是是我的孩子,若论起道理来,他也算是你的孩子。你为何要处处与他为难。”

    三太太呆滞着目光,耳中什么斗殴没有听到,只是在不停的喃喃:“你都知道了”

    宋敬涛微微摇了摇头,十分厌恶自己妻子的这个表现,冷声道:“勾结太守府路老二利用彭静娜和秦庄密谋刺杀今是,暗中挑拨各院对今是表现敌意,都是你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