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人阿辞说你犯浑,你是真的犯浑,都把人家咬了问那块衣服为什么会湿?”眼瞧着齐臻这边黑云压顶,烟冬青终于是出手将还在犯傻弄不清状况的某猎拉开,仔细扒拉开那搭在人腕上的手,塞到自己怀里揽过人到一边咬耳朵。

    “我咬的?”

    “不然呢?除了你个大嘴,还有谁?”烟冬青理所当然嗯哼一声,“你打算怎么说?”

    “见机行事。”心下细细思量,自认是做了一番万全打算,用宽大的衣袖将烟冬青朝身后简单遮掩一下,扬起了戏腔一般的语调要同着齐臻谈判,“那个——”奈何本就理亏,底气不足,一对上人间万年处变不惊的眼睛便立即败下阵来,“你想要我怎么负责,说吧!别以身相许就行!”

    “不必。”齐臻那只被咬过的手朝后藏去,不自在地扭动着,在身后的衣服上疯狂摩擦,恨不能将那层衣服连带着皮肤一起搓下来。突然手腕间一紧,被一只不大的手捉了去,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查看。

    “你很痒吗?莫不是发炎了,不至于啊,便是天气酷暑,也不会这么快?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解开他的护腕查看,发觉人有将手缩回去的意图,卯足了劲儿狠狠照着他的手打下去“安分点,不要去动它,不然非要更严重不可,厉害的一挠肿成了猪蹄我可不管。”

    烟冬青看不过眼擎过了人的手腕去拉起来,“匪猎猎,你是猪吗,还是蠹虫?一口将人咬成这德行?”

    “可......”匪猎猎伸手指指齐臻的手,指尖将将伸出,便被烟冬青半道截胡按了回去“别可了,人家的手原本没事都你刚才那如狼似虎的一下给愣是拍出红印来了。”

    “是这样?”匪猎猎心虚地递了半只眼寻齐臻确认,后者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去全然不想再去瞧她。

    “一时没注意力道。”匪猎猎朝后退下几步夸张俯身赔礼,“姐妹不要介意啊。不过你那伤口——”

    “无事!”许是被匪猎猎这不着调的给逼急了眼,齐臻急闯闯地呵了一声,震得要把这阁楼里乘积多年的灰也抖落下来一样,也终于是把被猪油蒙了心的某个女人给惊醒,暗自哈了口气,“没伤口就不看了啊,消消气消消气。”见对方又是那一副不悲不喜的态度,匪猎猎摸了摸鼻尖不怕死地又是呐呐补充道“讳疾忌医这都什么事啊。”

    齐臻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却到底是吞下了话语,阴郁着脸离远了她到另一处捡起地上的书读去了。

    “我要是有他一半的用功,何愁宏图霸业不可早日实现。”匪猎猎眯着眼伛偻着腰,捻起兰花指摸着并不存在的山羊胡满是欣慰,却是被身后的烟冬青趁其不备拎了耳朵,“你还知道自己不够用功,瞧瞧一天天地把自己懒成什么样了。”

    匪猎猎闻言耷拉下脸来哼哼两声没接话,小跑到书案边自己补眠去了。

    “诶诶诶。”烟冬青一路乒乒乓乓追过去,“看书看书,别睡啊!”

    “不行,我睡了,什么也听不见。”匪猎猎无赖地摆摆手,半挂在书案上不肯睁眼,带着鼻音哼哼唧唧。

    “无赖。”烟冬青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哼哼,转身取了架子上的衣服替她披上又细细掖好边边角角,自己则曲着一条腿侧坐在地上慢慢收捡被匪猎猎掀了一地的书。

    那道目光一直没散,叫他不得不分下心来朝着看过去,齐臻被人抓了包,倒也神态自若,温和地朝着他点点头,不言不语间尽是一副清贵公子做派,不卑不亢,抛却被敌国放弃的皇子这一尴尬身份不谈,倒是还挺合烟冬青胃口,投我以桃里,报之以琼琚,这道理烟冬青还是懂的,回之一笑。

    至于那晚齐臻为什么会抬头看他们,还看得入了迷,也许在匪猎猎和烟冬青开来没什么,但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某一个点上,他竟然对这样的场景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来,便是不属于自己,看着也是好的。

    当然,这想法真的只是那一点上会有罢了。比起这些,他大约更该庆幸这里有足够多的藏书可读才是。

    后半夜,两个男子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趴了个毫无形象呼呼大睡的匪猎猎,几盏残灯,三分烛火,几页书卷,各怀心事,偶尔两个男孩会对视一眼,却又很快各自低下头去干着自己的事。

    哪怕读过同一本书,也是为了不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