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想了想安澜的年纪和出身,不一定清楚山东九州的情况,便道:“从西荒回蒲阪,若不走海路,是要经过冀州的。”

    九河走廊一端是西荒,另一端是冀州。

    不走九河走廊也行,但得翻天山和宁州西部的群山,比走海路更想不开。

    孟春下旬,王师终于拔营离开金乌城,乘船前往辋川海的东海岸,上岸后经望乡、九河走廊至冀州凤鸣原的九阙山祭祀祖庙。

    祖庙乃人族重地,自古以来便只有人族有资格进,古早的时候只要是人族都有资格进祖庙祭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入祖庙祭祀已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

    氓庶与底层贵族皆无资格告祭,后者最多跟着上位者以添头的身份进去陪祭,即便如此也必须是与王侯们关系近的底层贵族才行。

    九阙山虽大,却也塞不下整个王师,因而王师驻扎在山脚的轵邑,王带着公卿贵族还有收到消息前来表忠心或是表示无意为敌的诸侯们前往九阙山。

    趁着还没出发,君离抓紧时间将辛筝托付自己的典籍收拾了下拉出了营地。

    典籍委实有点多,最先出门的大车都走出去两三里了,车队愣是没走完。

    安澜听到消息都跑来凑热闹表示要一起出门,每天都在军营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她要一起出门转转。

    君离也觉得将一个孩子成天拘在军营里有点可怜,便同意了,不过——

    “你不换身衣裳吗?”

    安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黑色的直裾深衣,衣襟袖口肩膀后背下裳绣着身披红色烈焰的黑色三足乌,很正常啊,她这几个月一直都是这么穿的。

    君离道:“烈焰金乌乃太昊氏的图腾,西荒曾水淹凤鸣原。”

    安澜闻言愣了下,想了想,还是道:“不换,就这么穿。”

    君离闻言也怔了下,但略加思索便明白了安澜为何如此。

    安澜从离开雪国踏入太昊国境内起就一直穿着太昊氏的烈焰金乌纹服饰。

    氏族的图腾是不能随便用的,她这么穿,别人一看便明白她是太昊琰的子孙,这也使得她一个异族在金乌城得到了很多方便。

    离了西荒就不穿了,未免太过功利,西荒方面若是知道了必定不喜,而在山东九州方面太昊琰的子孙很讨人厌,异族的身份难道就不受歧视了?

    想明白了,君离便没再劝说什么。

    炎帝的帝陵在九阙山,因而炎帝去世后,太昊氏的重心向西荒迁徙,但当时的族长却自请留在了轵邑为炎帝守陵,在青帝迁都后,她的子孙世代担任轵邑的城主。

    太昊乃是炎帝嫡长,不管轵邑的城主心里怎么看待前不久淹了凤鸣原的太昊氏,为了避免麻烦上身,都不会让一名太昊琰的子孙在自己的地盘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