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人流,三人来到了府城什字中心,映入眼帘的是灯火照耀下的一座雄伟壮观的城门式高楼。在长九丈、宽近六丈的巨型砖墩台基之上,高架着三层五楹木构楼阁,高耸凌空,飞檐如翼,檐下高悬“巩昌雄镇”巨匾。高楼上悬挂着十六盏以细木为框架,高三尺,上沿直径三尺,中间为二尺四寸,六角上下十二面的大宫灯。宫灯用白绸子包面,上绘八仙、福禄寿、山水图画。远远望去,灯火通明,宛若熠熠生辉的宫殿一般。

    达明望着通高九丈多的高楼,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叹。他没有想到在这经济不发达的西北边陲,竟然建有这么一座巍峨挺拔、气魄非凡的高楼。

    “这座楼气势雄宏威严吧?没见过这么高的楼吧?很是惊讶吧?”春烟俏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打趣地问道:“哦,小婢忘了公子自小便生活于深山老林之中,是土地庙里的菩萨,没有见过什么大香火。”

    “春烟,不得无礼。”李琼芳粉脸含怒,瞪了一眼春烟,转头对着达明笑着说:“达明,丫头不懂事,说话有口无心,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说到这里,她抬头指着高楼介绍道:“这座雄镇楼乃是府城鼓楼,国初在大元国所建鼓楼基础上施工重建,将楼由三楹扩建为五楹。因檐下悬‘巩昌雄镇’之匾,遂有‘雄镇楼’之称。其实,此楼的功用最早并不是用作鼓楼,也不叫雄镇楼。”

    “哦,这楼还有故事啊,难怪看起来像是军事建筑啊。”

    “不错,的确是用于登高瞭望的谯楼。巩昌地处汉番胡杂处之地,边防情势一直紧张,北宋国时期备受西夏侵扰。此地离秦州三百里,边境守兵多次请求修筑城池以防御来敌,但朝廷以粮饷供应困难而未批准。后陕西转运副使范祥临危受命暂时兼任知秦州,没有上奏朝廷,擅自大兴劳役,在此修筑起城池——古渭砦。引起了乌斯藏部惊恐忧郁,青唐羌人攻破吴岭堡,包围哑儿峡砦,官军战死者达千余人。朝廷追责问罪,范祥因此而被降职一级,任唐州知州。之后韩魏公安抚陕西,筹划边防,在古渭砦东北一里多的渭河滨建了一座谯楼,取威震远方之意,起名威远楼。一个叫孟卜的人曾作诗记:‘韩公安抚来秦凤,威远楼筑在渭滨,凭眺自有西土月,旌旗已靖朔方尘’。”

    “那为何此楼又跑到城中来了?”达明好奇地问道。

    “这是大元国扩建城垣的结果。当时的便宜都总帅,领秦、巩等二十余州事汪世显父子拓筑城东之地入城,将威远楼移建城中,筑台建楼三楹。设铜壶滴漏,置更鼓于楼上,在夜间击鼓报更,本城百姓俗称‘鼓楼’。铜壶高三尺,形似茶壶,左右有耳,天池内盛水,水滴计时,丝毫不爽。”

    “咦,琼芳你不是江南人吗,为何对巩昌之事如数家珍啊?”达明诧异地问道。

    “呔,达公子你难道不知道我家小姐是有名的女博士,博学多闻,通达古今,见识气男子,才华压须眉。要不是女子不能科举参加应试,不然咱家小姐中个头名状元,那还不是笼里捉鸟缸里模鱼,根本就没你们臭男人的菜。”春烟撇了撇薄薄的芳唇,瞪圆了大眼,吹嘘说。

    “春烟,你这个小蹄子,红口白牙,胡说什么。”李琼芳白嫩嫩的粉脸飞起一片红霞,顿着脚,一边嗔怪道,一边伸手去扭春烟的小耳朵。

    春烟一转身,娇笑地朝着前面跑去,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铛”的一声锣响,鼓楼广场上拥挤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年轻女人悦耳似铃的声音:“这位先生答出了一百二十七号灯谜,赠泥塑娃娃一个。”

    “琼芳,这里莫非在猜灯谜?”

    “然也。射虎打灯谜,好事者为之也。”李琼芳调皮地掉起了文,言语之中掩饰不住她对猜灯谜的不屑一顾。“谜乃小道,壮夫不为。”

    “达公子,小姐最喜欢泥娃娃,你才高八斗,何不为小姐赢上一个彩头。小姐一喜欢,说不定就会以身相许。”春烟贴近达明的耳边细声说道。

    “春烟,你又在出幺蛾子。”李琼芳注意到春烟的小动作,立即揪住春烟的耳朵。

    “哎呦!小姐松手,疼,疼。人家这是肉耳,不是钿朵。”春烟哭丧着脸,大声喊疼,然而一双顾兮盼兮的美目却挂着狡黠的笑意。

    不减少年好奇心态的达明一拉李琼芳的玉手:“走,我们进去看看。”

    在李琼芳的记忆中,自己柔软的玉手,除了家中长辈外,从未被其他男人握过,如今被达明一拉,芳心不由自主地一荡,鬼使神差跟了进去。

    猜谜现场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子,台柱上面悬扯着一块红布横幅,上面黏贴着七张斗大的菱形白纸,墨书着“登月楼灯谜大会”七个大字。周围被路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达明将真力运至皮肤外,形成了一个保护层,凡是碰到保护层的人,便会反弹开来。他一手握住李琼芳,一手拉住春烟,顺利地挤到了人群的前面。

    高五尺的木台上有几位妆扮得油头粉面,花枝招展,娇柔妩媚的美貌女子,不时地搔首弄姿,摆出各种姿势,逗得场上的观众欲火烧身把心撞,不停地发出狼嚎鬼叫,恨不得立时冲上台去,一逞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