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着刺激,烤鸭摸黑间跌跌爬爬地撞入了一个谷仓中,里头就是满地秸秆乱堆,它赶紧跑到角落,一头埋了进去,不断捞过身边的草往身上放,把自己藏在底下。

    恰好在这个时候,谷仓的门被打开了,只听得一句:「这年头烤鸭也能成精,真是见鬼了!」粗暴地用脚在稻草间踢来翻去,越来越近,吓得烤鸭下意识一震,身上结出一层冷汗,汗珠上还泛着油花。

    不知不觉间,一人正停在烤鸭的旁边,只需再用脚一撩,就能看到底下瑟瑟发抖的烤鸭。

    可惜没有,一行人终於放弃了,往外头走去,狠狠地把门关上,一边怒骂:「别让我发现它,我肯定把它连骨吞了!」

    交谈声越来越小,劫後余生的烤鸭这才从杂乱的稻草中冒出头来,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别的生物。

    它这才脱力地靠在稻秆上大口喘气,终於缓过来後才按压肚子,因为有鸭油的润滑,很轻松就把蛋推出来。

    巨蛋出来时还发出一声「啵!」,蛋壳上的泥沙混着油,隐约可见底下的米白色。

    烤鸭打量谷仓环境,除了稻草和烂木板,还有地面上还有些许谷粒,从缝隙间窥探外头,静悄悄的,毫无人气,刚才的追捕动静也没有惹来甚麽人的驱赶,估计是没有人住的,可以安心在这里住下。

    烤鸭这才放心在谷仓里一通找,终於找到了一块褐黄色的破布,艰难地把蛋壳擦乾净。

    它心想:也不知道能不能孵出来,也没孵过,只能学以前隔壁鸭老五的老婆孵鸭蛋的方式吧,失败也就当是没有缘份。

    转念一想,便失落起来,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体温,就是一只冷冰冰,满身肮脏尘土,被生活蹂躏得遍体鳞伤的残疾烤鸭,怎麽孵呢?

    看来只能等着明天太阳出来,用阳光去温暖它了。

    幸好现在还是夏天,晚上要是用厚厚的稻草埋起来,应该可还抵上体温。

    这样想着,它便按着禽类的本能,用禾草堆出一个小巢,把巨蛋推进去中间的小坑,再往上头堆了一层厚乾草,像是三明治般夹在中间。

    一番操作下来,烤鸭也累得气喘吁吁的,拖着半残的身躯钻进去两层稻草之间,抱着巨蛋。

    它轻拍蛋壳,情绪有点低落,语气半是商量半是安慰地说:「现在也只有你和我了,巢也是我搭的,借来挤挤吧。」

    一天下来历经追杀,现在放松下来,烤鸭的眼皮一开一合地挣扎了不久,就沉沉地睡去,难得终於一夜无梦。

    之後连续三日,烤鸭那是准时把蛋推到太阳下晒,还守在旁边,半刻不离,学着鸭蛋孵化般定时翻蛋,不时摸一下确认温度,要是太热就用自己的身体给它遮阳降温,免得被晒熟了。

    黄天不负有心鸭,也许是蛋本来就被孵至快要破谷,所以在第三天傍晚,太阳下山之际,正当烤鸭把它一顶一顶往谷仓推时﹐外壳上出现了一条小小的裂痕。

    烤鸭第一个反应还以为是磕到甚麽小石头,撞坏了,火急火燎地上前细看,不料裂缝继续扩散。

    倏然一片蛋壳掉落,刚好对上一只乌溜溜的眼睛,先是被吓得倒退半步,反应过来才重新上前。

    「小家伙,我不会帮你的,你得自己出来!」烤鸭嘴上看似无情,实际上它感觉自己紧张得快要冒油,不知道牠撑不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