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里人昼伏夜出,原婉然到天香阁时,田婀娜正在眠中。她教丫鬟唤醒,被告知原婉然孤身前来,当即披衣下床,人未到厅堂,便问道:“嫂子,小野哥哥怎麽了?”

    依她想,原婉然是赵野的心尖子,哪儿能舍得不亲自陪送,任她孤身跑了近半个城前来北里,必是赵野出事了。

    原婉然见问,心头大慰。田婀娜未问一字便一语中的,这等机灵,这回风波定能做赵野的臂膀。

    她忍住泪水,尽量简单明白交代事情始末,田婀娜聚JiNg会神听完,立时唤娘姨伺候更衣,并吩咐两个丫鬟分头办事。

    “素霓,吩咐车马房备车,叫醒吴叔,说小野哥哥摊上人命官司,请他上衙门打听,我们在介福客栈会合。流星,派人上金家找金金旺,告诉他小野哥哥的事,请他也到客栈商量,介绍讼师。”

    她转向原婉然解释:“介福客栈离衙门近,我们在那儿等吴叔和金金旺,方便探监商量事情,不必天香阁与衙门来回跑,浪费工夫。”

    原婉然连连点头,赶忙递给丫鬟银子,请她转交吴叔,作为打点牢子使用。

    她对田婀娜道:“我听妹妹的,你小野哥哥临走前便这麽叮嘱过。我明白他的意思,外头世路我所知不多,遇上大事便没脚蟹似的,妹妹见多识广,会有高明主意。”

    田婀娜不是没遇过人奉承求援,然而原婉然言语由衷,神sE坚信,她心中生出三分喜欢,更觉亲近。

    “嫂嫂信我,我便再说几句。金金旺家在道上几代没翻船,六扇门内外相g人脉必然深广,小野哥哥打官司正好问他家借光。不过金金旺一个莽汉,指不定好心办坏事,一会儿他来,若出什麽馊主意,嫂子觉着了,又脸nEnG不好驳,向我使眼sE便是。小野哥哥托我出头找人,正是担心嫂子老实,降不住那家伙。”

    不多时,田婀娜打扮齐整,车马亦备好,姑嫂两人便赶往介福客栈。

    她俩抵达客栈不过一刻,gUi奴吴叔来了。

    吴叔说:“是为旧年打黑擂台那事。姓伍的婆娘——乞儿头他娘——告阿野斗殴杀人。”他觑向原婉然,温声道:“告状归告状,官府未必就信,所以才拘提阿野,问个分明。”

    “偏劳吴叔了。”原婉然欠身道谢。赵野牵扯过的人命就乞儿头一条,因此她料定今日官非与它脱不了g系,可弄明白了,心头疑团仍旧有增无减。

    田婀娜道:“这倒奇了。小野哥哥虽则与乞儿头打擂台,乞儿头却是众目睽睽下自摔而Si;再说伍家赤贫,Si了人一准扔乱葬岗了事,目今找不着屍身相验。这官司人证物证俱无,仅凭伍大娘一张嘴说小野哥哥杀人,官府如何肯受理?”

    吴叔道:“这等详情从衙役身上打听不出来。”

    “还有件事蹊跷。”原婉然说道:“前不久我们夫妻遇见伍大娘,她提及乞儿头很伤心,对相公却不像有恨意;况且她日子艰难,托人写状对她是笔大开销,什麽缘故让她情愿破财打官司?”

    田婀娜沉思半晌,道:“嫂子,这事一时半会儿梳理不出头绪,我们先探监。小野哥哥在牢里一定牵挂你,让他见见你,安个心。”

    原婉然点头,吴叔道:“我让牢子给阿野换过好牢房,不过换房以前,他打了一架。你俩别急,他没大碍,也没挑事,牢里老人向例给新人下马威,他还手罢了。”

    原婉然急着要出门探监,田婀娜拉住她,让丫鬟伺候两人披上连帽斗篷。

    “嫂子,牢里犯人少见nV人,眼睛嘴巴肯定乾净不了,你忍耐些。”

    原婉然赧颜道:“生受你了,连累你陪我们夫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