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絮不可置否。昨夜能安眠多半是因为方棠的缘故,只是不知道这缘故究竟占了多少。裴邵提出宅院内或许存在问题,他自己也并非没有怀疑。

    他之所以突然让方棠搬离,且立了规矩不可再见,便是想到自己将筚篥送去鬼市之后,必会有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目的未知。而方棠留在家中难保不会被引火上身。

    正如他所预料,他从鬼市回来没多久,这位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人就出现了。

    杨青絮有意钓出跟着他的盯梢之人,故意放纵对方,好等他掉以轻心的时候露出马脚。可对方似乎并没有想对自己有什么不利,就好像真的只是在“盯梢”。

    刚才裴邵的一番话又让他起了疑心,若是普通的偷袭,杨青絮还真不怕什么。可如果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目的不是自己的命,而动的是精神心智方面的手脚又当如何。

    控制心神这种事情听上去飘渺无比,可尤溪都能从土里召唤出一只巨蝎,再虚幻也不过如此了。

    杨青絮默不作声,裴邵看了眼桌上的茶盏:“我有个办法,”他将眼神转向杨青絮,“但这并非我所学过的东西,还需托人去外面寻人来做。可能还要再等几日。”

    “...好。“裴邵都这么说了,情况该是比他想的要更加复杂。杨青絮本是不愿再等的,心中难免失落。

    “你可以先住到我那里。”裴邵提议。

    “不必了,”杨青絮笑了笑,却还是没掩住那份苦涩,“你在长安不是同家人一块住么,我不想再牵连到更多人了。”

    闻言,裴邵没再多说。杨青絮说的是事实,但他的建议也是出于作为朋友的关心与医者的责任。他无法劝说,只让他把先前阿雯开给他的药按时按量地喝了,效果甚微亦是有效,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

    .....

    “方棠,你过来。”燕心正坐在练武场旁边的小亭中。方棠闻声望去,收起动作,一路小跑来到燕心面前:“师父。”

    “坐。”

    方棠坐到燕心对面。气息未平,他接过燕心推到他面前的茶杯,浅尝即止。

    “别紧张。”燕心试着勾出了点笑容。

    大约是觉得不太寻常,倒让方棠更局促了些:“怎么了,师父。”

    他的坐姿仍旧拘谨,燕心心有无奈,却也懒得再去纠正。她放弃了先前装出来的笑容,还是平常那副正经的模样:“过几日就是立夏,你可有想好要做什么?”

    方棠想了想:“还不曾想过。”

    燕心一愣,随即笑着叹了口气:“原来他没和你说过。”

    “什么?”

    “立夏对杨青絮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那是他母亲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