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安来的速度很快,我只感觉自己迷迷糊糊没睡一会儿,就被架着往外走了。身上有些痒,尤其是手臂和脖子,我不想被人抓着,想挣出手挠,却总有一只手阻着我,烦的不行。

    安全带捆的我浑身难受,胃里像有一团火,烧的我口干舌燥不说,还隐隐想吐。但我还是留有一丝清明,知道不能吐车里,只费劲把滚烫的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企图给自己物理降温。

    车开到一半停了,我蓦地一下惊醒了,模糊的视线看向一侧,“怎么了......?”

    那身影的主人说:“给你买药,乖乖坐着别动。”

    我于是就坐着不动了,再次试图催眠自己。片刻后那人回来了,塑料袋被扔到后座,隐隐约约感觉头发被摸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睁眼,车子就再次发动了。

    什么时候到家的我已经不知道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清醒一点。陈越安打横抱着我走出电梯,正捏着我的手用指纹开锁。我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要挣脱他自己走,陈越安的怀抱却很强硬,愣是把我抱进了卧室才在床边放下来。

    我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就不想动,只想睡觉,陈越安动手剥我的衣服,我胡乱挥着手臂,想把他赶走,但没有用,最后随他动作了。赤裸的肌肤暴露在凉凉的空气中,我感觉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半睁开眼睛看去,陈越安正拿湿毛巾擦我的身体,而后单膝跪在床边,低头给我抹药膏。

    过敏的地方已经不太痒了,但发红的皮肤连成一块一块成片状,看着有几分瘆人。陈越安抹完药膏就出了卧室,几分钟之后又进来,拿了两颗胶囊和一杯蜂蜜水。我一向不爱吃这种吞咽的药,借着酒劲扭头想避开,把脸埋进枕头里,鸵鸟似的,左右就是不肯吃。陈越安却一改这几日的温柔,强硬地拨过我的脸,把胶囊塞进我的嘴里。他拿着杯子自顾喝了一口水,我心里暗道他不会是想......见他低下头来,我急急避开,赶紧伸手接过水,自觉喝了。

    隐约间好像看见陈越安微微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伸手给我盖上被子,又掩上门,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今夜真的有这么黑沉吗?陷入深睡前,我的脑海还飘过这样一个疑问。

    半夜似乎醒来了一次,朦朦胧胧的感觉床边坐了个人,又好像是做梦,我半梦半醒的喊:“陈越安?”

    没曾想,那黑影竟应了我:“陈越安是谁?”

    我闭着眼下意识道:“陈越安是坏蛋。”

    那黑影竟笑了:“嗯,陈越安是坏蛋。快睡吧,做个好梦。”

    似乎有吻落在我的额头,轻柔如一片羽毛,我很快再次陷入沉沉睡眠。

    但我却并没有做什么好梦,我梦见了自己大学时期,有关陈越安的记忆。其实如果不是我刻意回忆,他应该会永久封存在我的记忆深处。那天的太阳很大,昨天刚开学,搬行李还累的大汗淋漓,今天就举办什么开学典礼。我和一群室友站在队末尾,耳边全是絮絮叨叨的抱怨声,“这么大的太阳,还不让撑伞,真是不把新生当人啊......”

    我也能感觉到汗水渗出我的皮肤,打湿鬓角,汗根本擦不完,我只能让它勉强不流进我的眼睛。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热的天还非要在室外举行开学典礼,就算在封闭闷热的室内也好过晒太阳吧。有几个身体素质不太过关的新生已经倒下,抱怨声更响了,室友在后面说,“要不我也装病倒一个,你们全都陪我去医务室躲太阳。”

    “你个大男人,倒什么倒,真不怕招人笑话啊。”

    “笑死,倒了就先行丧失四年择偶权呗。”

    “操,真抵不住......”

    我的心绪已经飞到天边,台上的领导换了一轮又一轮,无一例外都是冗长枯燥的发言,“接下来有请新生代表,陈越安上台发言......”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掌声,我也机械性的跟着鼓了几下。漫不经心抬眼看去,却没料到被一下勾了魂——即使我甚至不能清楚的看见台上少年的长相。但我能看清他的身形,有如松竹般挺拔,声音更是如同溪水击打卵石,冽冽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周围的一切嘈杂都沉淀下来,变得格外清静,甚至连高温都被隔绝身外,迎面拂过一阵清风。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的视线就一直跟随着他动。我知道,我永远会被这个名为陈越安的人吸引,不管他是否在开学典礼时出现,不管他是何时何地出现,不管我什么时候与他相遇,会不会与他产生交集。只要我看见他,我的目光就无法移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