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名神兵试图靠近立柱时,祭台忽然红光大盛,紧接着冥夜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他猛然回首,迅速结印捏诀企图压制这突如其来的诡异阵法,很快几位神将察觉到动静纷纷前来援助,才终于将勉强平息,但却无法迫坏。

    那名最靠近立柱的神兵被重伤了仙髄险些当场殒命,他看着冥夜,艰难道:“祭台上有阵法……阻止我等放下天欢圣女的尸首。”

    一位神将也道:“这里怨气的来源,是锁魂阵。”

    锁魂阵,禁锢亡灵,使其无法归到幽冥,不得往生。

    冥夜死死盯着萦绕在祭台周围久散不去的红色微光,怒火再难抑制。挺拔身影下一瞬就化作金光消散,徒留几个神色凝重的神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荒渊魔域。

    来不及换战甲只一袭蓝白衣衫的冥夜拎着战戟,面容冷肃,孤身一人破开荒渊结界,连闯数道关卡,带着满身戾气杀入了魔宫,最后在大殿迎面被一个红衣白发的少女拦下。

    “娰婴,退下。”就在二人要动起手来时,一道空灵的嗓音响了起来,满脸敌意的少女闻言回身看了高座上的人一眼,收起黄红伞,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

    冥夜循声望去,魔神面具遮脸、姿态慵懒,正阖着眼睛假寐。

    分明是那样熟悉的身影,冥夜却觉得对方陌生得让他害怕。仿佛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他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碴,骨缝里都透出寒意。

    他怎么能忘了,这是一个心狠手辣、令三界生灵闻风丧胆的上古魔神,他竟还自以为是的以为对方能因他而对众生手下留情。

    他曾斥责魔神痴心妄想,到头来痴心妄想的原是自己。

    “尊上——!”大殿里爆发出一声惊呼,坐在那儿的玄衣青年却仍是一动不动,流光溢彩的战戟尖端堪堪停在他毫不设防的颈项前,相差不过毫厘。

    冥夜的手微微发颤,双目赤红似是怒极,但他即使用尽全身气力,也再难将长戟前移分毫。

    他的私心在这里得以体现,尽管知道对方做了无法挽回之事,却仍然存着那一点不愿伤他的心。

    良久,他抖着声道:“你杀了天欢、灭了腾蛇一族……是不是?”

    魔神微微掀起眼皮,发现这近在咫尺的神兵,抬眼看向他,声音辨不出喜怒:“你为了那群死有余辜的——泥鳅,要杀吾?”

    “我问你是不是!”冥夜高声质问,战戟威胁地往前递了一寸:“还有雾山上的锁魂阵,是不是你下的?”

    锋利的尖端在魔神冷白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浅淡的血痕,魔神不闪不避,只是盯着他,僵持片刻后欣然点头:“是,你待如何呢?小蛟龙。”

    “为什么?”冥夜戚声道:“你到底有什么非杀她不可非屠族不可的理由!?你嫌你手中的血腥还不够吗!”

    魔神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似是被他这话逗笑了:“你问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