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檀邀雨换上男装,又乔装打扮了一番后,便同北宁等人偷偷出了檀府。

    檀邀雨虽然可以借用父亲的令牌连夜出城,可那样实在太引人瞩目了。

    他们在城门附近一直躲到天亮,一行人连马都没骑,租了辆马车,装成附近的农户,才跟着早晨第一批出城的人离开建康。

    几人边走边留意四周,确认没被跟踪,才到驿站换了快马,星夜赶路。

    这一路上,檀邀雨的思绪纷纷乱乱。红龙显然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们。如若不然,拜火教怎么会只为了一个“药人”便动用了在建康的人手?这可是冒着暴露彭城王侧妃身份的风险。

    以目前檀邀雨掌握的消息,最有可能推断的便是阿胡拉伤得不轻,急需成年的“药人”来维持煞气。而行者楼已经将“药人”清缴干净,所以拜火教才不得不救红龙。

    如果真是这样,檀邀雨反倒不慌了,红龙的内力在金针封穴后逐渐流失,如今怕是也所剩无几了。即便阿胡拉真的“吸食”掉红龙的内力,怕是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相比阿胡拉,檀邀雨更忧心子墨。假币作坊和红龙被劫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真的不是为了转移行者楼的注意力吗?

    等到邀雨满脑子胡思乱想地赶回仇池时,见城内依旧秩序井然,并无异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几人不做耽搁,悄悄翻进梁府后院,一直到了梁翁的寝室都没被察觉。

    梁翁的仆从见到檀邀雨等人突然出现,先是吓了一跳,待认清了来人后就止不住落泪,“仙姬,您总算回来了。丞相终于等到您了。”

    檀邀雨微微点头,叮嘱了一句“我回来的事切莫声张”,便转去内室见梁翁。

    虽然已经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可见到梁翁那张灰败下去的脸时,檀邀雨的心中依旧满是酸楚。

    秦忠志和祝融先了邀雨一步抵达,此时正守在梁翁身边。

    邀雨看向祝融,无声地询问情况,祝融颓丧地冲邀雨摇摇头,默默走出了寝室。

    檀邀雨深吸了一口气,将涌上眼眶的泪水忍了回去,她走到梁翁的床边坐下,轻轻地唤道:“梁翁……是我……我回来了……”

    檀邀雨连着唤了三次,梁翁才渐渐转醒,盯着檀邀雨看了好一会儿,浑浊的眼中才渐渐映出邀雨的脸。

    “仙姬……”梁翁这一声呼唤似乎用尽了体内所有的力气。

    此时祝融端了一碗药从屋外进来,走到梁翁床前却犹豫了。

    众人立刻明白,这怕是最后吊命的猛药了,真的喝下去,回光返照后,人也要油尽灯枯了。

    檀邀雨立刻偏过头去抹了下眼睛。

    梁翁感觉体内的力量正急速地流失,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能缓缓移动目光,定定地看向那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