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由他来说,阮祎掩藏在心底的委屈便也找到了出口。

    阮祎的指尖扣进了贺品安的指缝,心却很乱。

    “是你走了,是你把我一个人撇下走了。”

    “我没……你骗我说有夜戏,我才会回去工作!”

    “那你还说,你不要我跟别人讲我们的关系。”

    “我分明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提议,你觉得不好,你都可以跟我讲,我们就再商量,我又不会强迫你。”

    “那改剧本的事怎么算呢?制片姐姐说你要改了男二的结局。你难道不是在暗示我,要我不许喜欢你,去喜欢别人吗?”

    “神经病才搞这种暗示!我……我看项目书里,把你那角色写得惨兮兮的,我就说改个好点的结局。谁说好结局就一定要他跟别人谈恋爱呢?他学业有成不行吗,他日进斗金不行吗!你为什么把我想得那么坏?”

    他们为着琐事争执,手却照旧那样握着。

    贺品安抓他抓得很紧,阮祎的虎口被他勒得发疼。

    “开车过来的路上,一直下雪,新闻里说有人跳了江,”听到男人忽地加重语气,看他双眼里布满血丝,阮祎的心飞快地跳起来,他听见贺品安说,“我害怕!我想到窗沿上结起冰棱子了,我就他妈的害怕!我他妈的……”

    他发泄似的骂脏,也并没有怪阮祎的意思,只是在一个亲近的语境下同他诉说着苦涩的心绪,却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阮祎突然在他眼前扑簌簌地掉眼泪。

    他于是不再骂了。

    他焦急地问:“哭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阮祎哭着摇头,贺品安见安慰不住,就把那小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

    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阮祎的一双手无力地垂下,不知往哪里摆。

    “我爱你,真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说,总有一天,我要去你的墓碑前看你。我想好了,我认了,我都认了。因为我爱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每一年都去看你,每一天都会想你,我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贺品安,这二十年,我都还给你。我愿意为你留在这世上吃苦。只要你也来爱我。”

    阮祎的声音很轻,话语中的情意却分外浓重。他小小的身躯颤抖着,胸腔起起伏伏的,不知蕴藏了多么强大的能量。

    每个音节都是一柄尖刀,落在身上便成了一道刻痕。

    这一切使贺品安心头大震。

    他好像真的穿过层层雾霭看到了他们的终点。太阳照常升起。

    他轻轻地托住了男孩的后脑,揽住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