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钟晴实在是有些难熬。

    身上虽然脱掉了湿衣服裹上了毯子,可还是有些冷。纪龄祉试图学“钻木取火”的故事勉强找来了些木头,可因为刚下过雨大部分木头都受潮了,根本半点烟都生不起来,气得纪龄祉一直念叨着以后进山一定要带生火的工具。

    现下,钟晴原本就扭到的腿肿得像个小馒头一样,不动都是钻心的疼,此刻只能伸长了那样搭着还不能翻身。这个坐姿久了实在累,钟晴只能仰面坐坐躺躺,坚硬的石板地任谁躺一会儿都会不舒服。

    可这一夜又是那样温馨和甜蜜。

    他们难得有机会像这样两个人置身于一个广袤无垠的自然里,天很黑,变小了的雨很爽利,四周都是树叶和枝干被浇打的清脆声音,这一切传到他们的耳中,连着自己的心跳一起是那么清晰,像是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一般。

    被这样清新的雨水混着植物清香包裹住的两人,难得一丝邪念也没有,只靠在一起低声地聊着天。就在刚刚,纪龄祉不仅机智地利用冷雨把布镇凉了后,拧干了敷在钟晴滚烫的伤口上充当冰敷缓解了不少疼痛,还趁着钟晴行动不便无视掉小朋友的抗议,大咧咧地把自己的身体充当肉垫,让怀里的钟晴能舒舒服服地枕着他。

    这才有了此刻,钟晴把头微微抬了一点,哪怕看不太清纪龄祉的脸,也要认真地对着他所认为的那个方向小声说道:“你的心跳声……吵死了。”

    明明还是像以前那样直率小猫咪般的语气,可是纪龄祉瞬间呆住了。这句话一出来,他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真地不一样了!

    从前,估计是因为钟慕光调教也是钟晴自己的性格,那孩子是那样小心谨慎,不提要求,不抱期望,不敢入侵任何人的生活领域,把每次见面都当成最后一次那样;

    可现在的钟晴,开始像一个与他站在一起的爱人一样,放肆地嗔怪他,戏弄他,撩拨他,就那颗鲜活跳动的心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机灵也好,他的调皮也好,他开始放肆搅动男人的思绪了。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钟晴在自己面前完全解除了伪装?的确,从他们重逢的那刻起,钟小猫就没再装了。这样肆意张扬的钟晴,他也好爱~~~

    心头连绵不断的爱意涌出,可又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弄疼了受伤的小朋友。

    于是,哪怕这么黑,极其紧张的纪龄祉居然别开了脸不敢去看钟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抱歉啊,可我控制不了,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这儿就会这样……”

    钟晴也对这么直球的话语没什么抵抗力,看着纪龄祉害羞,他脸上也有点发烫,可想到这个时候是男人就不能怂,便大大方方地说:“解释没用,你就是吵到我了,该罚!”

    见到来劲的钟小猫,纪龄祉觉得又可爱又好玩,藏得好好的坏心眼就又跑出来了。他拿出了成熟男人的游刃有余,伸手摸了摸钟晴的头发,故意微微抬起身凑到钟晴面前,用那种性感的低音在钟晴耳边说道:“那等回去了,你就把我绑起来,你不允许我就不射,怎么样?”

    他看上去只是心脏跳得快乐些,实际上心底里早有股子邪火卷着翻滚的甜蜜烧得他疼,钟小猫还不知死活地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可爱的一面,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嘛!现在必须得把小朋友吓回去!

    果然如他所料,钟晴立刻躺平放松静心凝神,用格外淡定的声音回答他:“天真蓝啊~~~~~~~~~~~”

    头顶上传来纪龄祉好听的笑声,钟晴立刻扁扁嘴:“哼,又是把我当小孩耍。”

    接下来的等待时间里,他们继续着有一搭没一搭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纪龄祉的人生经历实在过于精彩,短短几个小时,钟晴已经熟记了纪龄祉的四个姐姐的姓名性格爱好踹掉了多少个姐夫,还有他跟钟慕光上学时期的各种经典事迹。纪龄祉当然没有放过这个黑钟慕光的时机,钟晴只是试探性地一问,就一股脑把他知道的,钟慕光从第一个到最后的那些孽缘全都交代了,包括钟晴心中的那根刺——李唯纯。

    说起李唯纯,还有谁能比纪龄祉这个当年被好友当做倾诉失恋痛苦的树洞更了解?那真是活灵活现地从头到尾重现了一遍,连钟慕光偷偷连哭带醉闹了多少次都记得明明白白。

    钟晴虽然多多少少知道了不少李唯纯的事情,但是此刻听到这些钟慕光为之疯魔的过往,还是心里堵得慌,脸上翻滚的醋意哪怕是这么微弱的光下都十分清晰,始作俑者纪龄祉心里不知道有多爽:“小晴~~~别担心了~~~你现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算那臭小子回来了,也连你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了……”心里实际上是想着:“哼,老钟,让你小子以前不分白天黑夜地拿李唯纯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