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刚刚进行过遗体告别仪式,嚎哭、抽泣和低喃,早已尽数上演,那些代表着过去的亲朋,如今也都随着这个生命的结束退出了辉煌的舞台。

    最终,灵堂里只剩下钟晴一个人。

    他的黑西服心口上别了一朵新鲜的白玫瑰,是他们全家当年最喜欢在家里摆放的花。他觉得这样做,就是带着遭受无妄之灾惨死的家人们一起来目睹真正仇人的死亡。

    看着岳长挚青灰的面皮,僵硬的骨骼,枯草般的白发,再没有半点活人的迹象。正如他所说的,他是真地听到心底石头重重落地的声音。

    他此刻脑中的画面里,有他们惊险万分的遭遇,可更多的,居然是他在曾经无数个梦境里出现的,他们两家人美好的时光。毕竟对方没有真地在他眼前撕破脸皮,他的记忆里,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会背着他当大马,会教他枪法刀法格斗,会帮他买点心的岳伯伯。

    曾经的美好,随着这最后一位长辈的离去,才是真地消散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大颗的泪水在眼中打转,眼看就要夺眶而出。

    而此时身后响起了快速的脚步声,而这声音,哪怕时隔多年,钟晴也能听出是岳远麓,所以他没有回头,他不想用这样软弱的脸面对这个哥哥。

    可偏偏人不能如愿,他还没来得及揩掉滚出来的泪珠,手就被忽然抓住了。

    钟晴疑惑地看向了这个强势的来者,正是岳远麓。

    半个月不见,岳远麓却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之前愣头青似的板寸养长后打理成了一个成熟的发式,本就俊朗英武的面容,此刻笼罩上一丝极具威慑力的威严,原本多情不羁的眼神全然变得冷静沉着,哪怕眼睛下淡淡的青色也无损他的气场。

    果然,责任会让一个人一夜长大吧。

    一看到岳远麓的脸,钟晴心下顿时有一丝尴尬,毕竟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正在床上因为喝多了而缠绵得不可开交……

    就是这一犹豫,本来都要收回去的泪珠,就这样滚了下来,像两颗晶莹的水晶,划过钟晴白玉般的面颊。

    岳远麓黑曜石般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俨然一副震惊的样子,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几滴泪像是滴在了他的心尖上一样,凉得他的热血忍不住翻涌,他忽然俯下身凑了上去。

    事出突然,即便钟晴觉得不妙,却来不及抗拒,只能任由岳远麓的脸在眼前放到最大。

    岳远麓却伸出一段红艳的舌头,轻轻舔去了落在钟晴脸上的那颗泪珠。舔完后,还在钟晴发愣的眼神里咂了咂嘴,像是细品过了什么甘霖一样,轻佻地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惑人的浅笑评价道:“咸的。”

    这动作虽然不是亲吻,色情程度却跟亲吻无异,钟晴的脸立刻涨红了。

    虽然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可是这可是在灵堂啊!他居然下意识地瞥了瞥不远处被安置在花海中的岳长挚遗体,惊得结结巴巴地小声低吼道:“小麓哥,你……这可是在你爸爸遗体前啊,你怎么可以?”

    “呵,那又怎么了?人都死了。”岳远麓真地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也跟着瞟了瞟旁边那具遗体后又移开了眼神,好像躺在那里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不相关的人。在钟晴对于他的态度无比震惊的时候,岳远麓却大大方方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