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本事小,没有多少震慑力,上次去老宅,夏正谦就没给他面子,如果现在闹上门去,仍会像上次一样,起不到一点作用。当下也不理医馆的事了,怒气冲冲地回了家,把事情跟老太太说了一遍。

    “当啷”一声,老太太气得把手里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在一旁伺候的大太太和二太太眼睛都不眨一下,向旁边招招手,立刻有一个小丫头子上来把破瓷片捡了,另一个婆子则拿了扫帚把地扫了一遍,片刻功夫就收拾干净了。

    老太太一生气就砸东西,大家都已被训练出来了。

    “那个孽畜在哪儿?带我去!”老太太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

    “就在老宅,我这就叫人备车。”夏正慎忙道。

    夏正浩在一旁直叹气,劝道:“娘,别去了。有什么话,到晚上叫三弟回来再说如何?”

    “你别管!”老太太怒气上头,对二儿子也没了好脸色。

    “可这会子你去,三弟那里怕是有病人。您这一闹,倒叫别人看了笑话。”夏正浩道。

    “有人在正好。”老太太威风地一摆手,“到时候我倒要看是看他的笑话,还是看我的笑话,哼!”

    夏正浩还想再劝,二太太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襟,猛使眼色叫他别再说了。

    老太太年纪越大,越是固执。认定了要做什么事,谁也劝不住。弄不好劝的人还得吃挂落。

    看看夏正慎急步走了进来,说车已备好,夏正浩长叹了口气,只得闭了嘴。

    老太太虽然年愈六十,身体却十分硬朗,坐在马车上头不晕眼不花的,直到老宅门前下车,都还保持着昂扬斗志,气势比跟在后面的夏正慎强多了。

    此时虽已接近中午,但杏霖堂里仍有从仁和堂跟过来的五、六个病人等着,还没轮到他们看诊。此时见门前停了辆马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仁和堂的东家,那些病人顿时猜测到了老太太的身份。他们立刻停止了谈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

    “祖母,您怎么来了?我爹、我娘早上还说待还了欠债有了余钱,马上买东西去看望您呢。”扮成夏祁的夏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给老太太深深作了个揖,态度极为恭敬。

    看官,你道夏正谦为何同意女儿抛头露面,到医馆来帮忙?却原来是夏衿使了个先斩后奏的把戏。

    自打夏正谦从狱中回来,她便十分乖巧,老老实实呆在这小宅子里,哪儿都不去,整日帮着舒氏管家,还装模作样地做些针钱。这乖巧的模样让夏正谦和舒氏甚是满意,以为女儿以前去仁和堂做学徒,真是源于手足情深,不忍让哥哥没时间看书。前段时间出门去罗府,也是担心父亲,需得出门打探消息。现在没事了,就乖乖在家里,再也不出门。

    夫妻俩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却不想,今天夏正谦开了杏霖堂的门,把十几个病号迎进医馆来,刚刚坐下给病人看病,夏衿便扮成夏祁的样子从前门进来了,一进来就团团给病人们作了个揖,然后挽起袖子对夏正谦道:“爹,您且看病,我来给您写方子。”

    当初在仁和堂,夏衿先是跟着赵郎中写了一天的方子,后来夏正谦回来,她就被打发到药铺给病人抓药,病人就算觉得她面熟,也并不知道她就是夏正谦的“儿子”。

    此时听她唤夏正谦“爹”,这些老病号顿时都和善地朝夏衿笑,又纷纷对夏正谦夸道:“夏郎中,这就是令公子呀?果然是一表人材,文质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