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孩子,没有结婚,独身一人。

    他打电话那会,沈林倚在门框上笑他嘴角沾泡沫的样子,轻轻走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沈林的指腹温暖柔软,抹去他嘴角的牙膏沫子。

    ……是勾引。

    沈林的行为在他看来十分拙劣,他们之间关系不过是基于幼年时期的那点儿情谊,到如今早就蒸发得一滴不剩了,竟然还妄想攀高枝儿,令人看不过眼。他甚至觉得床头柜的东西是沈林故意给他看的,生怕他想不到那方面去。

    明明小时候乖巧听话的小人儿,现在怎么长成这样。贺朝对沈林留存在记忆里的好感彻底消失了。即使讨厌,梦里依然有沈林,在大院时沈林的家里,他问沈林什么意思,沈林只笑不回答,梦里融化了太阳,只剩下温吞吞的暖意。

    沈林一上午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方向盘都忘记往哪边打,差点把车开上花池。时间一到,他和教练都舒了一口气,教练不情不愿说明天继续,沈林好声好气应了下来。

    他如今在母校留任,寒暑假有很多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他爸在时跟他说早点把驾照考下来,爸爸给他买车,沈林总是推脱自己手脚不协调,学不好。他爸不在了,倒想着学学车,看看到底有多难。确实不简单,要接受教练的大嗓门和阴阳怪气,沈林都默默听着,试图从他的话里总结出开车的正确方法,结果一无所获,只机械地听教练的指挥。

    回到家里把昨晚贺朝用过被子床单全部换掉,浴室里的毛巾牙刷也扔了。贺朝他们这种人,最怕别人对他们有所图,稍微靠近一点点,他们就会戒备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经过今早的一出儿,他已经把自己塑造成了他们最讨厌的人,沈林笃定贺朝不会再来找他了叙叙同学情谊了。

    沈林把床单被罩扔进洗衣机,洗掉早上的锅和碗,中午饭他已经在外面吃过了,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一觉。昨晚睡沙发很不舒服,今早起来浑身酸痛。现在是寒假期间,他可以睡到自然醒。

    午睡醒来,天已经暗了,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睡得沈林头疼,他要起来出去转转,顺便买菜回来做饭。

    s市的冬天阴冷,也没有暖气。作为北方人的沈林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冬天温度还没有b市低,手上却冻伤了,又痒又痛。好在现在的教师宿舍可以烧壁挂炉,冬天好受多了。刚过完年,s市没有往常人多,在超市里买了点烧腊和青菜。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卖糯米藕的小摊,沈林总会光顾。老板是个小姑娘,年纪不大,穿着红色的羽绒服,看起来有点臃肿,应该是里衣穿了不少,才能抵御街道上的冷风。挂在小车上面的灯被风吹得摇动。

    “新年好。”沈林跟卖糯米藕的姑娘打招呼。

    姑娘抬起头,笑说:“新年快乐啊,你没回家吗?”

    “没回去。你呢?怎么这么回来摆摊了,还没过正月十五呢。”

    “在家也没事做,爸妈絮絮叨叨的,就赶紧跑了。”姑娘的笑容甜美开朗,手上麻利地夹起藕片在浓稠的汤汁里涮两下放进塑料盒里。

    “哈哈哈,有空还是多回去陪陪父母的好。”

    “哎,要不是他们一直催着相亲,谁不想在家多待几天好好休息下。”姑娘也很苦恼。

    沈林笑而不语。香甜的味道跟冒出的白烟一样飘散,暖黄的灯光拢出一团暖意。

    沈林把热腾腾的糯米藕揣进怀里,上楼时还烫胸口,热度暖得沈林的心情都好起来了。又走了两层,闻到了一丝丝的烟味儿,这栋楼的楼道里从来没有过烟味儿。于是他放慢了脚步,还是被家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急切地咳嗽一声唤醒头顶上的灯,想看清来人是否有危险。

    是今早离开的贺朝。

    光线向下描绘贺朝半明半暗的脸,烟头扔在地上弹起几束火花,最后湮灭在贺朝的脚下。贺朝换了身深色的衣服,站在高处俯视下面的沈林,楼道里的光照亮沈林的脸,也让贺朝看到沈林脸上的不解与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