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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林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嘴角还残留着笑意,内心已经空荡。

    贺朝在一旁陪着喝,沈林不喜欢酒吧,连喝酒也找的是路边的小摊子,一份炒面几瓶啤酒,两人看路上车来车往。

    沈林的平静让贺朝感受到了那深刻的孤独,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却再也没有跟他有关系的人出现了。他无法想象沈林知道父母都不在的时候有多害怕。

    “心情好点没?”贺朝看沈林的眼皮子拉拢,已经醉上头了。

    沈林手盖在瓶子上,头支了上去,问贺朝:“干嘛帮我,我捅的娄子可不小。”前面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他们面前闹了这么一出,可不是说说的。

    贺朝噘了下嘴:“多大点儿事儿,他们看到也只会当没看到,然后偷偷在背后使绊子的时候再把这事儿拿出来用用,你不是挺了解的才这么干的。你别担心,这不有我呢嘛,哥给你扛了。”

    “我打了温晨阳你不心疼?”沈林问得直接。

    贺朝啧了一声,看起来有点生气,可是转念一想又开心了,他学沈林支在酒瓶上,两人之间只有一份炒面的距离:“嘶,你是不是吃醋了?”

    贺朝身后晃动的灯光闪到了沈林的眼睛,他没有回答,挺直了身体说:“我们走吧,好冷…”

    四月的b市依旧寒冷,尤其到晚上没有太阳提供热度,在外的人们成为一个个单独的热源。

    回去的路上沈林被酒精完全控制,在副驾一动不动盯着贺朝看,给贺朝看的害羞了,给他的眼睛捂上,没一会指缝里湿湿的,眼泪珠子流到了他手上,沈林哭了一会睡着了。

    贺朝任他发泄,今天各种各样的事换做是他也没办法轻松的消化,哭一哭就会好的。

    短短几年,大院失去了往日的繁荣,很多人搬去了改建的楼房,就在他们小时候去“探险”的荒地,九几年那片地被批盖楼,曾经供他们玩耍的“半成品”也被拆了个精光。楼慢慢盖起来了,搬过来的人也渐渐多了。筒子楼依然有人住,只是零星的灯光不知道还能坚挺多久。

    贺朝抱沈林上楼时,沈林悠悠醒来,呼吸撒在贺朝的耳边,贺朝的热度让他想靠近。贺朝放他在床上,没有立刻松开他,两人脸贴脸。

    贺朝轻轻拍了拍沈林的脸问:“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沈林笑得迟钝,说:“贺…狗屎…”

    “你!”贺朝捏起沈林的脸往两边扯,扯疼了也放手了,替沈林揉起来,“能不能好?”

    好什么?当然是在一块儿。

    沈林醉醺醺地说:“不能。”

    喝醉的沈林都骗不到,贺朝有点气,又不能发脾气,冲酒鬼发脾气等于气自己。

    沈林躺在床上憨憨地笑,头顶的灯已经不明亮了,他能盯着看半天,黄黄的光跟团小火苗似的。他的四肢在变小,小到抱在被子里,被爸妈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