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丫鬟那得了消息,大夫人便急忙忙朝闵月阁奔去。刚迈进大门,便见满院丫鬟妈妈呼啦啦跪了一地,大夫人见此不由凝了眉心,刚欲进去,屋内突然传来哐啷一声瓷器落地碎裂的声响。碎片滚落的淅沥声渐渐淡去,之后,便是良久无声的寂静。

    大夫人推开内室的门时,正看见班楚嫣靠在案朱红漆桌旁的团花攒金丝软垫上,神色是尚未消去的怒意,碎裂的瓷片落了满地,几乎要夺了落脚的地儿。

    听见门栓被推动的声响,班楚嫣不耐的蹙眉就要怒斥,但抬眸见来人是母亲,一双本带着怒意的双眸瞬间便莹润起来,委屈道:“母亲,那个蹄子她陷害我!”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剜她一眼,迈步走进随手合上门扉,恨道:“你作出这副样子,是嫌别房看热闹还看不够吗!当鹰的被兔子抓了眼睛,也亏你哭的出来!”

    班楚嫣本就抱屈,不想母亲一来便是劈头盖脸的训斥,当下更是使心憋气,遂恨的一口银牙暗咬,“她必是知道我们要去试探,那荷包定也被她作了手脚!”

    “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怪只怪我们太小瞧了她!如今这样,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大夫人愤愤说着,视线不觉移到了班楚嫣皓腕的伤口上。她自是极气的,气班楚心的狡诈,亦气自己女儿的轻敌。可乍然瞧见了班楚嫣腕上的抓伤,大夫人一时间又是心疼无比。

    女儿自小是被自己捧在心里呵护的,如今竟因那么一个贱蹄子受了伤,以后会不会落疤都不好说,她如何能不气,能不疼!

    这般想着,大夫人对班楚嫣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柔缓了下来,“叫大夫来看了吗,可会落下痕迹?”

    班楚嫣闻言低下头,语色虽渐软下,却仍自带着不甘的忿意,“大夫来看过了,说有一段时间不能沾水了,至于能不能落疤,还要过个伏才能知道。”

    正说话间,却听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步伐,紧接便有叩门声传来,大夫人定了定神色,道了句进来。

    走进来的是名小丫鬟,手中托着顶用红布遮着的承盘,乖顺且恭敬的跪在地上,垂首看着满地狼藉支支吾吾着不敢开口。

    大夫人面色微微不悦,斥道:“有话便说,这般趑趄嗫嚅作甚!”

    那小丫鬟见此只得小心翼翼道:“夫人,小姐。方才三小姐送来了此物,说是...说是权当她对大小姐的一点心意。”

    说罢,托高了承盘,伸手掀开覆在上面的一方红布。大夫人抬眸望去,面上神色不由瞬间冷怒。

    承盘上置着的锦盒,精美玲珑,不是那日送给班楚心的凝露膏,又是什么。

    那丫鬟缩低了身子,几乎要跪伏在地面上。小心斟酌着自己说的每一个字,“三小姐说了,这是...回礼那日夫人关心她手臂伤势的心意。”

    班楚嫣忽的站起身来,面容上夹带的盛怒已是不可抑止。迈前两步一把掀翻了丫鬟手中的承盘,颤抖道:“那个贱人!”

    凝露膏随着承盘掉落在地,咕噜噜滚出好远。那丫鬟被吓的半死,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大夫人横她一眼,狠狠道:“滚出去!”

    内室的门再一次合严,班楚嫣扶着桌案,双臂微颤。大夫人亦是满面怒色,冷冷道:“我说么,这药给她也有些时日了,却不见她那伤势愈合有推延之势,果然,她早就看出来了。”

    那药原被大夫人添了些东西,日日涂在伤口上,皮肉愈合不会那么快,如此拖延下去,即便好了,必然也会落疤的。

    “这下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了这个小蹄子吗,便是没有她揣奸把猾,噬不见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