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映雪倍受打压之时,更加糟糕的消息传来,大梁国与大周国在边境发生冲突,两国之间的关系陡然降至冰点。

    消息传来之后,江映雪在宫中的日子更加尴尬与无奈,自己已然成了整个宫中最为矛盾的存在。

    自那以后,江映雪不仅在北宫里饱受煎熬,还要时常被人呵斥训责,因为肖太后有旨,历数江映雪的种种不是,由惯习奢华到违背宫规,乃至心机狡诈,忤逆祖训,简直到了十恶不赦的地步。因此,每逢初一十五,江映雪都要被当众训诫一番才是。江映雪自幼在大梁国的皇宫里长大,倍受呵护,从未被当众如此羞辱过。

    江映雪本就身子娇弱,再加上心情积郁,没多久便卧病在床,任凭青云百般请求哭诉,就是没有御医前来诊治。

    眼看着江映雪日渐消瘦病弱下去,青云哭泣着守在病榻旁,低声说道:“娘娘,务必要熬过这一关啊,您要挺住才行。”

    江映雪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从前在锦凉城的日子,每到夏日,我便跟着皇兄他们去夜游城河,河的两岸满是灯火……”

    青云听闻之后,眼泪更加止不住地往下掉。

    江映雪张开苍白的双唇,继续说道:“我后来才知道,那位能够出宫的皇妃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才被允许离宫回乡。你说,我这样病下去,会不会有朝一日也被允许回到大梁国。”

    随后,江映雪又苦笑着摇摇头:“我怕是到死也回不去了,两国一旦交战,我便会从弃子变成了鱼肉,任人宰割。”

    青云连忙劝慰道:“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重身体,或许日后还会有转机。”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江映雪脸色惨白地说道。

    就在江映雪病弱交加之际,北宫来了一位稀客。

    这是江映雪回宫之后第二次见到褚毅晗。身着月白色常服的褚毅晗头戴玉冠,面容清俊,眉宇间满是潇洒自如的神态。

    “褚大人是奉命前来这里吗?”江映雪强打起精神来,与之对话。宫人皆知,褚毅晗是肖后的心腹和得力帮手。现如今,肖太后对自己极度不满,褚毅晗定是奉命前来问罪的。

    褚毅晗笑了笑,随后落座于江映雪的病榻旁:“听闻娘娘久病未愈,臣特意前来看望娘娘。若说奉命,臣是奉自己的命。”

    江映雪望着褚毅晗的笑容,直觉告诉自己,她很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他太过八面玲珑,说话滴水不漏,实际上,他的眼神深处有着无比的阴冷和漠然。

    “本宫已病入膏肓,不日即将归西,眼下就不劳褚大人费心探望了。”江映雪冷冷地说道。

    “娘娘言重了,依臣看,娘娘定能长命百岁,福寿双全。”褚毅晗含笑继续说道,“臣为娘娘请了御医,相信过不了多久娘娘便能痊愈。”

    此时,江映雪意识到,褚毅晗此番前来大概是为了“报恩”,自己当日曾施药与他,他如今将医药还给自己而已。

    “多谢褚大人了。本宫这行将就木的身子,看不看大夫都无关紧要。”江映雪觉得,即便大夫医得好自己的身病,也医不好自己的心病,自己自幼生长在大梁国的锦凉城,倍受爹娘宠爱,可如今,却要在这异国的皇宫里饱受打压和报复,再想到可能今生今世都无法回到故国,老死于这里,心里就更加哀怨不已。

    褚毅晗侧身劝慰道:“娘娘若不及时就医,病情延误,怕是将来要受病苦,岂不是活活受罪?”

    江映雪冷笑道:“真到了那时候,本宫就寻根绳子,自行了断。若能好死,便不苟活。”江映雪对将来已不抱希望,如若要真的长年累月,在这寂寂冷宫备受屈辱、了却残生,还不如干脆利落地了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