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在丈夫墓前,帽檐垂下黑纱,遮住尚显稚nEnG的脸。

    事实上,这对夫妻确实还年轻,两人尚且不过二十岁,便要经受如此沉痛的苦楚。

    似乎上帝也在怜悯这无端暴毙的年轻人,于是今年第一场秋雨下得异常早。

    亚伯里斯特高原上旋起气团,从莱斯乞尔峡谷飞速穿过,形成剧烈的风暴、再经由整个平坦的冰川大陆,最后越过重重山脉、到达气候常年Sh润的A国、掠过巴塞罗那家族耸立着的嶙峋的塔尖、吹拂在她脸上时,已经变成柔和却仍带着寒意和cHa0气的微风。

    她因此颤了颤睫毛。

    浅金的、柔软而弯翘的睫毛。

    身后替她擎伞的人略弯身,恭敬地说:“夫人,大公邀您共述哀情。”

    这是个家仆,穿着却b她更T面———她听到丈夫的Si讯后,强忍心中痛楚,穿着她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衣服从B国赶到这里。

    而在葬礼之前,她从不知道沉默寡言的丈夫竟来自如此显赫的家族。

    大公。

    她偏头看去,丈夫的兄长立在不远处,据说这个人是如今的家主。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偏头向她看过来。

    巴塞罗那家族的男X都是赤sE眸子。

    丈夫却不是。

    据说血统越是纯正,眸sE越接近鹰血,同这个家族的族徽一样锐利而摄人心魄。而大公尽管眸近血sE,眼中却毫无迫人的威压,反而过分温和,弯起眼睛向她略一点头,一缕黑发从肩上滑下去。黑发,红眸,举手投足带着这个身份也许是阶级特有的优雅散漫与矜贵。

    这种散漫不是蠢钝的迟疑,而是受惯了人们逢迎的上流人物特有的缓慢。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衣摆沾了饰品上掉落的雀绒,也会让人跪下身来,恭敬地用双手摘下杂饰,抚平衣物褶皱,并且毕恭毕敬地候在脚下,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他转身向墓园边的g0ng殿走去,替他擎伞的仆人——实际上这个人是nV王跟前最得势的伯爵,而在巴塞罗那大公前却仍旧只是家仆——紧随其后。她意识到他刚才在示意自己跟上去。

    于是她竭力挺直腰身,尽管路途辛劳,她并不想在丈夫的兄长——及一众贵族家仆前丢掉颜面。

    显然,丈夫并不受家族欢迎。倒不如说是身份近于私生子。方才在一些贵妇的窃窃私语中,她隐约得知了丈夫的尴尬地位——

    难怪他被流放到B国。

    难怪他沉默寡言。

    难怪他的眼中总是流露出令人心碎的哀戚,并且一再将自己往远处推。

    她抬眼看着丈夫兄长的背影,难怪丈夫与他不甚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