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玩到五点钟,得知办公区来电,方离开工人之家。季绍明送水回来后,便开车去接希希放学了。同事们商量着吃完晚饭,休息一会儿,再回办公楼工作。向晗没胃口,独自先回会议室。

    临上楼前,梓玥还问她:“小晗你脸sE不太好。我打包碗你Ai吃的J蛋面?”

    “不用了,都是例假前的老毛病。”

    她想,梓玥还不知道今天下午遇见庄然的事。但是她已没心力向梓玥复述一遍了。刚和齐星宇分手时,她动不动跑到梓玥租的房子,和她一起痛骂齐星宇一番,好不畅快。可那个阶段已经过去,现在有关齐星宇的事只让她感到疲惫,因为她早就不纠结过去的是非对错,她也不愿为往事投入热忱,她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走出来。

    财务部的工作区只有走廊亮着,向晗没开灯,仅凭电脑屏幕的光亮工作。小腹坠疼,她吃了颗布洛芬依旧不管用。向晗忍着疼,耐着X子继续下午的工作。有两毛钱的差异,她点开一个个数据表找差异原因,眼睛酸酸的,翻了七个表还是找不到。向晗压抑内心的焦躁,两手理理头发,解锁手机想换个心情。

    朋友圈第一条动态便是庄然的,分享了三张照片,向晗一一划过。第一张是她硕士毕业论文初稿通过的截图,第二张是券商前台的照片,第三张是她和齐星宇以及他们的家人聚会的合影。

    向晗心烦地丢下手机,碰倒桌面上的杯子,水洒得满桌都是。这段时间因为没杯子,她用茶水间的纸杯喝水,今晚接了一满杯热水。她赶紧cH0U纸巾,抢救桌上的文件,可惜无线鼠标已经进水,怎么点都没反应。

    无数的小挫折变作密密麻麻的虫豸,一点点啃蚀她,消解她。

    向晗一头栽倒在背后的沙发,脸凹进垫子里,无声地流泪。不是为水洒了、两毛钱差异这样的小事,更不是为齐星宇。她只是被击溃了,觉得自己太糟糕了。庄然像一面镜子,照得她原形毕露。

    她们本科院校一样,专业一样。三年前庄然保送顶尖大学研究生,而她对人生发展毫无规划,凭着中等成绩,匆匆在毕业季签约就业。三年过去,庄然顺利取得硕士学位,入职头部券商,生活美满充实。她却还在天盛,一家内资所,不是四大,每天为一点钱四处奔命,痴心妄想在杭州买一套自己的小房子。

    她和庄然已是天差地别了,向晗无力地想,悲哀的是,某一个时刻她们的起跑线是一致的。她也只能靠着下午的话,卑鄙地恶心她一句。

    另一个项目临时开线上会,陈敏提前回会议室拿电脑。她以为会议室黑着灯没人,进门察觉沙发在动,走近一看是向晗头埋在沙发里,哭得肩膀颤抖。她扶着向晗的肩坐起来,问:“怎么了?”

    向晗x1x1鼻子,头低着,不想陈敏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陈敏见她不说话更着急:“是不是兴安的人欺负你?”

    向晗摇摇头,双手捂脸拭去泪水,带着浓重的鼻音掩饰:“没什么,陈姐,我真没事。”

    陈敏宁愿她大吐苦水,倒倒内心的垃圾。向晗的个X一贯是报喜不报忧,坏事都闷在心里,X子倔,不服输,当真像她刚入行时。陈敏拍着她的背,让向晗靠在她肩上,平复情绪。

    向晗鼻息间萦绕着草木清香,后调是清爽的海盐味,那是陈敏惯用的香水香型。她上身的西服面料凉丝丝的,脸贴在上面很舒服。向晗想到很久以前,她做底稿犯错,深夜留在事务所加班,崩溃大哭,陈敏也是这么安慰她。印象里,陈敏从未情绪失控过,身穿得T的商务套装,怀抱馨香,从容应对一切问题。有她在,项目组像有了定海神针。

    陈敏cH0U张纸擦她的眼泪,向晗眼圈红着,愣愣地看着她问:“陈姐,我是不是很差劲?”

    “胡说。”,陈敏r0ur0u她的脑袋“除你之外,我可没见过谁三年升高级审计。”

    “那是因为,陈姐你在年终总结里夸我……”

    陈敏失笑:“你当合伙人眼睛是瞎的?你如果不是真能g,任我夸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陈敏暗想,若向晗因为审计兴安的工作难过,就太不值当。庄涛和上海总所的利益关系破裂,兴安的账又不g净,烫手山芋才丢到她们手上,这笔业务做得提心吊胆。挣钱轮不着她们,出差错她们背锅,向晗这是为谁辛苦为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