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空渐渐被夜幕笼罩,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可以眺望到远方高楼大厦绚丽的霓虹灯。我何尝不向往那些美好事物,希望自己能住进城市里的漂亮房子,不为生计奔波苦恼,但我知道这些对于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对着星星倾诉不公,晚风拂过暂时带走几分忧愁,我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着。

    ?????身上的肿痛,淤青和伤疤似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我心,抹不去除不掉。我不是没反抗过,只是不想给自己添太多新伤,选择妥协才不会每天都与恐惧作伴。我的泪腺好像永远不会枯竭一样,总是源源不断地涌出液体,无声宣泄着痛苦情感。

    ??????施暴者们是不知廉耻的,作为动物才不会跟你讲道德。所以你不能祈求他们具有同理心,跟你共情为自己行为感到愧疚。相反他们只会在你身上释放人性最大最纯粹的恶意,歧视并破坏你残缺不美的肉体,贬低你的人格还打击你的精神。一切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很有趣,实在让人无法喘息。

    ????在风的指引下,我拖着那残疾的右腿往边缘靠近,明明十米不到的距离却走得异常艰难。生了锈的栏杆哪怕轻轻触碰也立即摇晃起来,只是稍微探出点身子俯瞰六层楼的高度双腿就开始止不住地打颤。我知道我的大脑还控制着我的身体,害怕的表现是一种本能的求生欲。而在某种意义上我的精神早已死掉了,空有一副没有灵魂的躯体,每天麻木地进食维持生命运作。

    离自习课结束还有半小时不到,我庆幸着老师今夜不值班才能来到这里。死盯着空旷的水泥地面我思考着要不要往下跳,六层真的可以马上没有意识吗?会不会比平时的暴力更加痛不欲生?等待着我的是地狱还是天堂?虽然我就活在人间炼狱,但还是忍不住遐想死时的感觉,死后的世界。好像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痛苦的延续。

    时间流逝,很快就有大批的学生走出这栋建筑,我呆呆地定在原地想要等他们走光了再自杀。从高处坠落首先是粉身碎骨,再是皮肉之痛,静静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感受最后生命的消逝。可是我始终没有勇气迈开腿,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胆怯了,直到人去楼空我也没能做出仅需一步的实践。

    风儿一直在我耳边迫切地怂恿道:“跳下去吧!跳下去吧!”

    “转瞬即逝的事情!”它说个不停,仿佛暗中有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我。

    “为什么这么胆小?”它试图激怒我。

    “你从头到尾都很失败!”它无情地嘲笑我的可怜。

    “李追远!”它在轻声呼唤我。

    “李追远啊!这边!”它温柔地引导我坠入深渊。

    “原来你躲这里啊?你他妈是连眼也瞎了装作看不见纸条是吗死瘸子?”背后有咒骂声响起。

    还未等我转过整个身子迎面而来的是一记重拳,我踉跄得几乎倒地。温热的血液从鼻腔淌出,伸出舌尖可以尝到唇瓣上几丝略咸的铁腥味。接着我又被揪住头发,被迫直起身子面对比自己高大的少年,连续的巴掌抽在脸上使得我眼冒金星。

    “等....等一下”我卑微地哀求对方停止。

    他转而掐住我的脖子,将我逼到边缘且刚好抵在护栏上,并不怀好意地把我不断往后推搡。我的上半身处于悬空的状态,唯一的支撑点在脊椎和护栏的链接处,摇摇欲坠的铁架子令我不敢轻举妄动并将所有重心集中在脚底下。看不见身后的未知更看不清身前人的表情,使我充满恐惧。

    “呵,干嘛?你想自杀吗?”对方打趣地质问着我。

    “我...”专注保持身体平衡使我大脑空白,无暇顾及思考对话内容。未等我补全他便开始加大摇晃我头部的幅度,那脆弱的护栏响起刺耳的吱呀声,我只得拽紧少年的衣袖不敢松懈半刻。

    我真的太厌恶这种每天都要被恐吓的生活了,同时厌恶自己软弱,哭得梨花带雨活似林黛玉。敢问有谁可以在高压环境下不精神崩溃的?我本以为我可以表现坚强些的,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屈服,也正是他们想要看的。

    我强忍着恶心在涕泗横流的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五官全都皱在一起做出难看的表情,一脸谄媚地向对方赔罪:“不要再摇了!不要再摇了!我错了!是我错了!魏青哥,是我千不该万不该!求求....你了,真的会掉下去的!”

    在少年松手的一霎那,我的双腿直接瘫软在地,整个人倚靠在他的脚下。犹如一只家犬般跪倒在主人身下,野性全无尊严尽失。

    魏青他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狼狈的我,提高音量:“你知道你在这里死了会给我们惹多少麻烦吗?我可不想跑警察局浪费时间处理这种琐事。要死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过那也得是等我们玩腻之后。少给我耍心眼子,我让你怎么做就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