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瑾日后必成一代大家,能在旁观摩这样的大家临场作画,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谢妙仪将手里的篮子递给半夏走上前去,见亭中石桌上除了放着一把古琴之外,笔墨纸砚零零散散散落旁边。

    一幅画到一半的红梅雪景图,正放在栏杆上晾晒。

    几乎是看到那张图的第一眼,谢妙仪眼底就闪过一抹惊艳:“好画。”

    林怀瑾似乎也很开心,赶紧捡起那张画,屁颠屁颠凑到她面前:“东家……呃不是,夫人您喜欢?”

    “林公子这幅画风骨与神韵兼具,色彩浓淡相宜,虽只画了一半,却能看出必是一幅佳作。”谢妙仪还真不是恭维他,这画确实画得很好。

    怪不得仅仅五年后,他就已经书画双绝,在画坛占有一席之地。

    林怀瑾又问:“还有呢?夫人还看出什么来了?”

    谢妙仪想了想:“公子将来入仕,一定是个好官。”

    林怀瑾挑眉:“嗯?何以见得?”

    “公子这梅花画的孤傲,却又极其热闹。想来公子心中也是有些恃才傲物的,不过,应当也会喜欢热热闹闹的太平盛世。”

    “哦,我原本是想着多画几朵梅花,看起来能更值钱些。”

    “……”谢妙仪不敢苟同:“可我看林公子笔锋凌厉狂放,分明恃才傲物。下笔一气呵成,随意而动,似乎也并未分神去想值不值钱的问题。只是爱热闹,便落笔热闹。”

    林怀瑾听得连连点头,最后竖起大拇指:“夫人果然是在下的知音,今日这幅画,在下画的不亏。”

    谢妙仪轻轻叹口气:“我买的也不亏。红梅如此灿烂,必定是用了上好的朱砂。这幅雪中红梅图画完,至少需要一两朱砂。从成色上看,这一两朱砂,最少需要十几两银子。林公子……是个实诚人。”

    林怀瑾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夫人给了一百两,就算花去二十两买朱砂,这不还剩下八十两吗?八十两银子,从我这样的穷举子手里买四十幅画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夫人还赠我冬衣棉靴,前几日又命人给我送蜡烛、送炭火,对我有大恩大德。给夫人作画,当然要尽善尽美。您要是不喜欢也不必勉强,我可以重新画,至于这副……还可以转卖给别人。”

    “……”林探花还真是……很实诚。

    “什么时候又送蜡烛送炭火了?我怎么不知道?”谢妙仪刚想说她很喜欢,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她回过身去,果然看见萧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

    他一袭玄色斗篷,墨玉冠束发,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身后是大片梅林。

    红梅如烈焰般盛放,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俊美无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