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被关了。

    故意放轻的脚步声在船尾舱里响起时,他是有点听见的,只是意识模糊,总感觉那双脚走了大半天才走到他身边。

    应该是那个长痣的男人的女儿,走路轻得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

    他阖着眼没有理会,忽然,身上连那条冰冷的被子都被人掀走。

    终于发现他这人救不活,要动手了么。

    也是,与其留在船上还不如扔下海干净一些。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并不在乎。

    一阵浅淡的香气忽然伴着温暖落下来,将他的身体覆住,他发现自己身上被盖了条比之前被子还要松软的被子,上面还带着暖和的温度。

    他在自己一身的血腥味中闻着那股淡淡的幽香,陌生而且好闻。

    一双小手在他的肩侧按了按,帮他把被子压紧。

    他动了动,不适应这么香的被子。

    “哥哥你醒啦?”

    少女惊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哥哥?

    他可没妹妹。

    他没动,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少女转过身去开灯,自顾自地道,“冯医生说,他的药水带得不够,光靠那个不行,你得吃药才能好,我给你拿药。”

    声音清脆又柔软,带着几分热情。

    突如其来的明亮让他睁不开眼睛,眼皮不住地抽动,他现在这个鬼样子就该腐烂在黑暗里……

    “关灯。”

    他沙着声音开口,语气很冲,半眯的视线里,那一抹细瘦的身影站在床前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药瓶也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身上的睡裙白得像一捧雪,没沾一点尘埃,纯洁到足以叫别的颜色自惭形秽。

    他闭着眼将脸埋进被子里,又被被了上的香气冲得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