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离开后,旅馆内,幽暗的红灯微微闪烁,那不稳定的电流,像极了曹美玉和柳小柔躁动的心。

    16岁的柳小柔还听不懂李娟话里表达的暗语,她紧张的看着曹美玉,小声道,“妈,李娟阿姨没有发现什么吧?她刚刚……”

    柳小柔低头看着地上厚厚的水泥,嗓音发颤,“她刚刚,没有发现吧……”

    曹美玉空洞的眸光里,渐渐有了亮光,她微躬着背脊,出油的刘海散落在脸颊两边,她看向柳小柔,有了几分力量,“她发现了,但她选择了站在我们这边……”

    柳小柔的心不安且复杂着,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她对李娟的判断,失了衡。

    柳小柔陷进自己的纠结中,不言语。

    曹美玉推着柳小柔的肩膀,说道,“走吧,回家去,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你什么都不知道。”

    曹美玉静默的看着柳小柔的眼,这一刻,她下了决心,她会处理好水泥地里的尸体,并把这个秘密永远的掩埋下去。她会好好活着,为了女儿,也为了她自己。

    柳小柔回到李娟的车上以后,李娟绝口不提美玉旅馆的事,她几次询问柳小柔到底要不要去美国留学,柳小柔给的答案都是不去。

    小小年纪的她,主动承担了太多本不属于她的信念和压力。

    下了车,李娟走在柳小柔的身后,李娟温柔道,“小柔,你是可以像佳琳一样,表达你这个年纪的任性的,这是你这个年纪独有的特权,你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

    柳小柔转回身,笑的坦然,“可我是柳小柔,不是吗?”

    李娟挑挑眉,到底是个心智过于成熟的孩子,她拿柳小柔根本没有办法。

    柳小柔冲着李娟微微一笑,快速道,“李娟阿姨,谢谢你!”

    柳小柔快速转过身,朝着单元门跑去,她想感谢李娟很多事,但她无法明说。

    李娟看着柳小柔奔跑的身影,她明白柳小柔在感谢她什么,她心知肚明。

    柳佳琳出国留学的那日,也是小宝做兔唇手术的日子。

    家里人分成了两拨,柳华志和李娟去机场送柳佳琳,因为李娟的签证还未办妥,要延迟一个星期再去美国。

    柳小柔和曹美玉,以及柳晴,会全天陪在医院,等待手术的结果。

    这日清晨,李娟早早收拾完柳佳琳的衣物,柳佳琳呆在洗手间反复不停的照镜子,甚至涂起了李娟的口红。

    柳小柔在帮李娟收拾完碗筷后,她倚靠在洗手间的门框边,略有歆羡的看着柳佳琳,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