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亲生儿子,他尚且如此对我,那你呢?”

    “……”洛袖无言以对。

    陆钰冷笑着叹了一声“父皇想要的很简单。他只想让别人听话,顺着他的眼,遂了他的心意。所以大哥那个桀骜的性子注定了他赢不了,三弟倒是听话,他却看不见。”

    “听他的话,我就什么都能有。太子的地位,朝臣的攀附,他的赏识和宠爱,对我来说全都唾手可得。”陆钰道,“可是有时候我也不想听他的话。洛袖,我真是受够了在别人的眼睛里活。”

    曾经的陆钰也有过类似的感叹。

    某一日他问起洛袖,可曾还记得临安的景色。那时他还不是太子,没有什么很大的野心,天真地相信着兄友弟恭,理想是当一个闲散郡王,心心念念想去临安终老。

    “到时候我们在西湖边买一座小宅子,再置一条船。不要那种画舫,就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划着,多好。”

    “之前在临安吃到过一种很好吃的小酥饼,椒盐味的,尚食局怎么也做不出来。等我们出了宫,就可以常吃到了。”

    可是临安的小宅子、两个人划的船、还有椒盐味的小酥饼,这些都没有了。

    再不可能有了。

    陆钰忽然问“你背上的伤……还会疼吗?”

    洛袖一怔,下意识回道“早已经好了。”

    其实是假话。几乎要命的一刀,深可见骨,怎么可能说不疼就不疼了。阴雨天气她就算是想睡也难以入眠,似乎有万千条百足蜈蚣细细地自伤处下的皮肉骨髓爬过,痛痒难忍,几不欲生。

    她都是想着谁才熬过来的呢。

    陆钰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注视着曾经的恋人,最终只是点点头“你无恙就好,安好就好。……你回去吧。”

    洛袖低声告退。

    走到门口,手刚放到门上,身后陆钰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我与你兄长好歹也曾同窗一场。他万一真折在南越,便可惜了他一身才华。我自会向父皇转圜一二,你放心。”

    洛袖顿了顿,道“不必了。”

    她回首微笑“我可以承任何人的情,唯独殿下不能帮我。”

    “我是殿下的下属,哪有主人为属下做事的道理。无论如何,都只有我帮您才是。”

    “我会想法子让哥哥早做准备的。”

    在她真正将青门掌控在手中之前,绝不能在明面上与陆钰扯上任何关系,落给任何人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