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一面道“孕妇情绪不稳,于情于理都该是她男人陪着才对,特别是头三个月。想必她一定心下郁结,难怪吐得厉害……哼,我就说,战争是害人的玩意儿。陆家把大宣那么多正当年华的好男儿送去前线,更该死。”

    洛袖皱眉道“是南越图谋不轨,宣战在先。何况他们还杀害了大宣使团的一名副使。大宣出兵,是为捍我国土,扬我国威。”

    谢元昭冷哼一声“那便瞧瞧你朋友的模样。万一她男人再回不来了呢?你说她恨不恨?”

    洛袖厉声打断“别这么说!”

    她不能这么想。陆镇是主帅,主帅死则全军溃败,到时便是丧城失地、千里焦土,这后果无人可以承担。何况陆镇从戎十年未尝败绩,这一次也不可能例外。最重要的是,若果真如此,周弄月必然痛不欲生、绝不独活。

    她心绪翻涌,谢元昭却浑然不觉。少女耸耸肩“说实话而已。战场上每天死那么多人,有什么不可能的?就算是那个挂帅的齐王,号称战神,不过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打过几场仗?听闻那个副帅楚王,尚未及冠,此次更是头一回随军出征。他们这种天潢贵胄,哪里懂得战场残酷、生命脆弱?说不定……”

    “谢元昭!”

    洛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知道谢元昭的政治立场。她身为洞天府弟子,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对皇族不满的情绪。但身为青门阁主,洛袖仍然为她如此轻佻地调侃南越战场而感到愤怒。

    那些前线的人,陆镇,陆锦,赵起,王积微……还有安若。他们立场不同,但同样都正为他们背后的国家而奋战着。战场很残酷,杀伐与流血在那里如旭日东升夜幕星沉一样自然而然。每天都有人死。但那些为国家献上生命的灵魂是可贵的,洛袖不允许有人如此轻蔑地嘲弄战争。

    谢元昭“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宁轩的眉头不知什么时候皱了起来,他似乎全然没被自己师妹的情绪影响似的,对洛袖道“你那位朋友,应该不是简单的害喜吧?”他补充道“你不是那种会跟风来的人。区区害喜,应该早就找医师看过。而世间缓解的方法无非就那么几样——若非走投无路,你不会寻到我这来。”

    洛袖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那位朋友天生有弱症,动辄心疼呕血,身体极弱。医师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恐怕……”她叹了一口气,心情重重地坠了下去,不再多言。

    谢元昭凉凉道“有心疾还要孩子?真是……”

    “好了元昭,是人家的私事。”宁轩冷下脸训斥了一句。他又沉思了片刻“单凭你如此描述,我很难断定这是否有关。毕竟没见过人、也没看过脉象,我也不知这位夫人的弱症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或许除了弱症之外,还有别的因素也未可知。”

    洛袖点了点头。还有可能是。她这么想过。因此她来求一副宁轩的药方回去试试是否有效,以此判定周弄月的症状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轩又道“最稳妥的法子,便是我亲自为这位夫人看一看诊。我自信,有什么问题,一试便知。”

    洛袖点点头。的确是个好法子。

    ……好什么啊!!

    她慌忙地摇起头来,声音急得打起了颤“不不不这……这不方便……”

    宁轩讶异道“不方便吗?”

    “我,我这位朋友病得都下不来床了!怎么来你这里啊!”

    宁轩歪了歪脑袋“我可以上门看诊。”

    “这这这……你这门口排了这么多病人呢!你总不能落下来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