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山洞,代晏清就开始发了狠劲地跑,萧瑟的寒风吹起他黑色的面纱,钻进他有些单薄的衣服,远远看去,他好像在寒风中一朵怒放的花朵,“呼—好热”寒风没有带走他身上的燥热,刚才那个强装镇定给人上药包扎的代晏清被风吹走,这个只剩满脸潮红和燥热不堪的才是真正的他。一回忆起刚才两人在山洞中摇曳的火影和文忱溪眼底自己的影子,说起来,自己貌似还从未和陌生人靠这么近过,腿间那条小缝就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水,又骚又痒,如百蚁侵蚀般难熬。他深吸一口气,暂时把身上那股情动压下去,三步化两步跑回椿族。

    “咚咚咚——晏儿,娘进来了哈”木门嘎吱一响,代晏清刚刚从窗边翻进屋里,仓促地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假装自己刚刚在认真读书。

    “阿娘,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要过年了,给你做了几件衣服,来,看看合不合身”

    代晏清走向门口,才发现他娘手上拿着一件锦缎深蓝的厚实披风,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他早已从那个依偎在阿娘脚步边的孩子,到如今已经高过他娘大半个头,看到阿娘曾经一头乌黑的秀发多了几根刺眼的白丝,代晏清的心里多了些心疼。

    “阿娘,你是不是又熬夜做衣服了?”

    “没有没有,转过身来给娘瞧瞧”

    代晏清听话地转了一圈,“还好,这这长度正正好,衬得我们小晏真是俊。”忽然的,那视线慢慢移到了他脸上,“哎哟,你这小脸咋这么红啊,不会是发烧了吧”代晏清刚刚才跑了好大段路,他并非习武之人,这段路跑得他气喘吁吁,跑回来后还没歇到几分钟阿娘又来了,脸不红才怪。“没有,就是……就是有点热,闷的”代夫人别过头笑了一声,“行了,这大冬天的你这屋里头连个炭盆都没有,你上哪儿热去啊”她又悄悄贴近代晏清,低下声音悄悄说道:“来,你偷偷告诉阿娘,是不是……看上族里哪个姑娘了”代晏清的脸涮一下变得更红了,“没有,我……我就是有点热……就,就我这具身体,怎么取得了妻”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阿娘自有法子,你啊,也差不多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别学你大哥,除了练剑习武啥都不干,娘还盼着早日抱上孙子呢。”

    “阿娘~我年纪还小着呢,您,您还是去催催大哥吧”代晏清的声音逐渐微弱,低头盯着地板,不敢和他娘对视,手心捂出来薄薄的汗珠,“唉,算了,你继续看书吧,我还要去给你大哥送衣服呢。你一个人好生歇着吧”代晏清一直将他娘送到门口,看着她消失在自己视野后,才关上房门。

    “呼~”他长叹一口气,依偎在门上,双目有些涣散,想起阿娘刚才那番话,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娶妻生子的事,一方面是没有遇见喜欢的人,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这副畸形的身体,他不想耽误别人。算了,大不了以后孤独终老,又或是独自一人浪迹天涯,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他貌似还没有做好独自一人面对余生的准备,小时候一家人一起在后山湖畔旁野餐的场景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小晏,慢点跑——”小孩子铜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间回响,“小晏,来抓我啊!咯咯——哈哈”彼时的代晏清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那时候他身子骨还有些弱,大半年都是在屋里度过,为了哄他喝药,代夫人便答应他到了春天就带他去后山野餐。他躺在床上,哥哥告诉他,后山可好玩了,不仅可以放风筝,还有好多大大的蝴蝶,听得他心里直犯痒,再苦的药也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了。他等啊等,终于盼来了来年春天,大哥果然没骗他,这里有好多好看的大蝴蝶和小蜻蜓,阿娘还特地做了糯米糍粑,连平日里忙得见不到人影的阿爹也来了,他和大哥绕着湖畔跑啊跑,怎么都不肯回来,阿爹在湖边钓鱼,阿娘在一旁一边摆放点心,一边和笑着和阿爹聊着家长里短。他们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和煦的春风穿过山谷,又钻进他们的衣裳里,他和哥哥又在地上开始打起滚儿来。那种一家人相聚的时光让他向往且难忘,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拥有这样一具不男不女的躯体,或许他此生,再也无法看到这样美好的光景了。

    此时还在山洞里的文忱溪,开始寻思着如何向代晏清打探雪灵芝的下落。他本是清远峰南矍真人座下的的二弟子,南矍真人的哥哥,也就是清远峰的掌门,被邪教娑椤派的人围攻刺伤,娑椤派善用暗器,这暗器上淬有剧毒,至今未找到解药,只能靠其他丹药来续命,至于能撑几天,就不得而知了。而据族中长老口述,传说南疆有一种神秘的植物叫雪灵芝,南疆多沼气,而这种植物却恰好长在沼气最重的地方,百毒不侵,入药可解世间剧毒。他此次出行,就是为了寻找这一神秘药材,才误打误撞进入一片竹林,可终究还是大意了,虽然他已及时吞吐气息,可还是吸入了少许瘴气,这毒气还是有点威力在的,换个普通人家,或许现在已经丧命了。好在他功力高深,所以不到致命的地步,但也得要花上个两天来好好休养一番。文忱溪捏了捏眉心,想起了刚刚那人,他果然没猜错,代晏清就是椿族的人,或许他会知道有关于雪灵芝的下落,自己伤势未好,暂时只能待在这山洞里,要想知道更多关于雪灵芝的下落,只能从他身上入手了。想起刚刚那人,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按常理来说,一般这种世代久居深山中的西南盅族是不会主动接触外族人的,要是被发现带外族人回族里,可是要受酷刑、掉脑袋的。可这人偏偏还收留了他,而且听他这语气,并不是救了人就置之不理,反倒是会悉心照顾的样子。代晏清刚刚蹲在他面前给他上药的画面慢慢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看起来倒是挺胆小的,像一只懵懂的小鹿一样,声音倒是软软的,像是要惹人怜爱一般。自己现在负伤在这山洞中,也只能暂时依靠他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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