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莽苍山中与展慕宏分别之后,赵国腾便带着二柱子与唐厚宁等人一路日夜兼程回了家,这支小队之中,除了展慕宏之外都是越人,所以几人回到家乡的时间,甚至比展慕宏这个修行者回到贪狼院的速度还要更早上一些。

    几人同属越国的钟阳郡,只不过赵国腾家在钟阳郡的北方,而唐厚宁与老熊等人在南方而已。

    赵国腾回到家乡的时候,孙利成带领的越军还在班师途中,越皇驾崩的消息还没有被举国皆知,白无庆的登基典礼还没有举办,白无衣自然还是那个大禅寺的小和尚,尚未成为越国的永正帝。

    越是离近赵家村,赵国腾的心中便越是胆怯,这半年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堪称是九死一生,但即便是在深陷莽苍山大雪之中最为绝望的时候,他都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家里的老父亲,赵老汉已经年迈,身子骨也不是很硬朗,自己这半年都没有传回来一点消息,老父亲的日子,真不知道是怎么熬的。

    远远的看到山村的模样,赵国腾下了马,缓缓的向前走去,二柱子见赵国腾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也没有不识趣的去问,而是像赵国腾一样下马缓缓的朝着小山村走了过去。

    从一碧万顷的田野里走过,从山村外的清溪桥面走过,一幅幅熟悉的画面充斥眼帘,赵国腾的脸上终于洋溢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

    远处小院子外正在哄着小孙子吃饭的是二婶吧?赵国腾心中有些激动,牵着马赶路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

    他走到院子外,笑着说道:“二婶,我回来了。”

    那个被赵国腾称为二婶的妇人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消瘦了许多的青年,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疑惑问道:“国腾?”

    赵国腾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道:“二婶,是我啊,我是国腾。”

    二婶的眼眶之中立马便流下来两行热泪,叹了口气喃喃说道:“真的是国腾啊,你可回来咯,你爹他临死之前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你的名字,可惜却最终都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啊。”

    赵国腾闻言瞬间如遭雷击,呆呆问道:“二婶您刚刚说,我爹他老人家怎么了?”

    二婶抹了一把眼泪,缓缓说道:“去年你被军队抓走之后,你爹就当场晕厥了过去,后来经过乡亲们的照顾,虽然醒了过来,却也害了一身大病,每天都守在村口念叨着你的名字,有的时候甚至连乡亲们送去的饭菜都不吃半口,青阳镇上的地主叶老爷见你父亲年老体衰,便派了几个家丁过来,逼着你父亲签了转让地契和房契的合约,把你父亲从宅子里赶了出来,乡亲们也都惹不起叶老爷,只能含泪忍着,每日接济你父亲一些钱粮,但他老人家还是没熬过这个春天,上个月突然病情加重,撒手人寰了”

    赵国腾愣在当场,许久之后方才咬了咬牙,恨恨问道:“青阳镇上的那个叶老爷,是叫叶震对吧?”

    二婶含泪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国腾,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咱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哪里斗得过他们,你爹临终前特别交代过我,让我等你回来后告诉你,好好娶个媳妇过日子,延续赵家的香火,千万不要替他去寻仇。”

    说到这里,二婶的声音几近哽咽,然后才继续说道:“国腾,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如果不嫌弃,二婶家里还有几分闲田,你拿去种,收的粮食二婶绝对不朝

    你要一分一粒。”

    赵国腾擦干眼中的泪水,喃喃说道:“二婶你放心,国腾心里知道该怎么做。”

    二婶摸了摸赵国腾的脸,心疼道:“你这半年一定受了不少罪吧,你看这小脸,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赵国腾握住二婶的手,喃喃问道:“二婶,我爹的坟在哪,我想过去祭拜一下他老人家。”

    按照越国的规矩,除了清明节气之外,妇人都没有资格上坟,二婶给陈临辞指了一个方向,无奈地说道:“你爹离世之后,乡亲们本来想把它埋到你家的田边与你爷爷的坟相邻,可是那叶家的地主不同意,你不在家,族长他老人家便只好做主将你爹埋在了南坡下的那片地上。”

    看着赵国腾萧索的远去的身影,二婶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老赵啊,国腾他活着回来了,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他一直平平安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