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黯然消退,整个客栈,不,是整个世界变成一片空无。

    只剩下他,一步一步地,缓慢地地,像是从天际,浮光掠影般的走过来。

    步步生莲。

    他的风姿无法用语言来描绘,他的气度让所有词汇变得贫乏。

    如果你见过千里波光,溶溶月华荡漾其中,你必会想到他的双眼;如果你见过皑皑白雪,绵延于无边的山巅,你必会想到他身上飘飞的白衣,纤尘不染。

    简单,素淡,却又如此的动人心魄。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灵越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口。

    他的耳力极佳,闻言对她温和一笑。

    这一笑,恍若春日的阳光,解冻了冰河,夏日的雨露,滋润了碧荷,又似秋日的叶飘,荡起了涟漪,冬日的落雪,沾染了玉帘。

    “掌柜,要两间上房!”一个声音打断了灵越的遐想。

    她这才注意到白衣公子的身边不知道何时冒出个侍从,不过十六七岁,却又瘦又高,如同一根竹子一般。他看了一眼自家的公子,流露出担忧之色,又道:“速速请城里最好的郎中来!”说罢,将一锭金元宝放在柜台上。

    老掌柜也好似如梦初醒般,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他忙吩咐小二去请郎中,又亲自领着公子上楼去看房。

    灵越跟在那公子身后准备回房间。不想掌柜领着那公子正巧去的是她隔壁的空房间。

    关门前,那公子忽然驻足,对她微微点头,轻声提醒:“姑娘的头发散开了。”

    什么?灵越回过神来,怪不得刚才老掌柜见到她笑得这么诡异!小二们频频看着她,神情躲躲闪闪,古里古怪。

    她慌忙关门,奔到镜前一看,果然下午在山中寻路,她的头发不知何时散乱了竟未察觉,此刻长发如墨,散乱在肩头,一张羞涩的脸,如同暗夜桃花,现在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她是个女儿身

    灵越脸上暗自发烫,深悔自己一时大意露了马脚。换念一想,何不索性换回女儿装?这炎炎夏日,每日汗流浃背,裹胸一层层束缚下来,她也颇不舒服,有苦难言。

    她发了一会呆,打开珍珠送的大包袱,从中取出一套碧色绣着粉色小荷的衣裙换上,又将凌乱的发髻解开,用玉梳慢慢疏开,梳着梳着忽然犯了愁:她离开云府之前,平日里有绣珠帮她梳妆,后来行走江湖,她只会梳男子的发髻,如今竟不知道女孩子们的发髻到底该怎么梳了。

    她想了半天,只得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两根珍珠簪固定住,在鬓边插了几支小巧的蝴蝶发钗。

    她往铜镜中看了一眼,不禁微微一怔。

    这真的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