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敞开,暮紫芍往两域交界处一望,看到一袭飘逸的雪青色。

    他还是来了

    早就知道他会来,虽然她伤他至深,但这性命危机的关头,他绝不会置她于不顾。

    已经是初夏时节,为什么,她依然瑟瑟发抖?

    浑身裹得密密实实的,高烧的额没有冷退,通红的双颊藏在帽沿之下。迷糊的眼,昏沉的脑,憔悴的脸,她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他?

    “王爷可把聘礼带来了?”她听见身边的将军遥遥地喊。

    明若溪似乎微微点了点头,手一示意,便有下属把个穿黄袍的人从车内拖出。那人蒙著脸,看不清容貌,但明黄的颜色为天子所有,他应该是煜皇胧月夜。

    “王爷,恕末将斗胆,这聘礼是真是假?”

    明若溪淡淡一笑,下属立刻领会,将那头罩一掀,被束缚的人呈现面貌。

    “王爷,末将还想多问一句——近日并未风闻有宫变之事,此人不会是”

    “是冒充的?”明若溪接话“姚将军,你也不想想,若宫变之事传开,本王还能携著聘礼到这儿吗?只怕未出京城就被御林军砍了!总之,你们要的东西我是带来了,收不收悉听尊便!”

    “那好吧”姚将军只得叹息“想来王爷也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况且您未来的王妃还在末将身边,您不至于那么绝情吧?如此末将把聘礼收下了!咱们这么著,您看怎么样——双方前进一百步,一边纳聘礼,一边迎新娘,如何?”

    “如此甚好。”明若溪答。

    “姚将军”坐在轿上的暮紫芍忽然发话,声音虽弱,但气势逼人“你们在这儿自言自语的,到底想做什么?还聘礼呢!我有说过想要嫁人吗?”

    此语一出,四下一片嗡嗡声。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姚将军纳闷地看她一眼“那边那俊朗的南阁王难道不是您的心上人?咱们王明明有交代”

    “中原女子出嫁从父,东域女子出嫁从身!”暮紫芍投以一抹涩笑“我自个儿的婚姻大事,除了我自个儿,谁也不能作主!那边的南阁王的确俊朗,可惜花名在外,不是本小姐的喜好——要嫁也不是嫁给他!”

    她看不清明若溪此刻的表情,只知道四下议论之声沸如潮水。

    不,她不能让这桩交易继续。起初被义父软禁著,阻止不了,但此刻人就在她眼前,她要拚尽最后的气力,毁掉晴如空的如意盘算。

    义父抚养她十余载,报答是应该,但她不能用若溪的性命来报答。他爱上她,本已经够伤心伤肺的了,现在如果再让他为了她去弑兄弑君呵,她暮紫芍自认不是红颜祸水!

    “让那个什么王的把聘礼抬回去吧!本小姐不希罕!”她又说。

    “嘿,小姐不要太天真了,”姚将军冷笑“您我都明白这并非一桩亲事这么简单,今儿,您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