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翁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桉。

    “你,你休得在这里危言耸听,你当我老汉是被吓大的,就算他们来了,我也决计不会将我的祖传酒方交到他们手里。”

    夏桉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我知道,您脊梁骨硬,不会畏惧这些。东西是您的,他们不占理。可是尹爷爷,他们会得逞的。”

    “赵幽与旁人不同,他不仅会通过官府找到你,他来了也根本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他会直接抢。抢不到,就会用人命威胁,而奶奶,定是扛不住这些人的胡作非为的。

    以她的气性,想必不用我多说,您也会想到后果。

    若是酒方被抢,奶奶出了事,爷爷你,也不会善罢甘休,对不对?”

    尹老翁惊诧地盯着夏桉,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沉默片刻,有些气愤道:“你,你这女子年龄不大,看事情为何会如此复杂?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些。”

    夏桉也同他坐下,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令人看不穿的面纱。

    “若我说,我经历过一次呢?”

    尹老翁更加不可置信。

    “姑娘,你为了的酒方,竟能想到这么拙劣的说辞?”

    夏桉沉了沉,道:“您家四代单传。你儿子为国捐躯。酒方是您太爷爷游离四方,用南北作物一起作为佐料,调制出来的。传到您爷爷手里,他只爱种庄稼,不好酒,没有用过。传到您父亲手里,他早早入了佛门,也没有用到。到您手里,你弄丢了几十年,直到六旬上下,才重又找到这方子。那时恰逢乱世,世道不稳,您便想着,将这酒方给您儿子留着,说不定儿子将来能靠着它糊口。”

    夏桉说着说着,声音有丝丝哽咽。

    老翁此时人已经呆了。

    他忍不住站起身,抖着手道:“你,你?”

    夏桉也站起身。

    强撑着不让眼里的泪掉下来:“那是个晚春的夜里,那时你在上京城府衙大门外,状告了赵幽好几日,都没有人理你。您在筋疲力尽中,跟我讲了这些事。”

    前一世,她曾偷偷去府衙门口给尹老翁送去吃食,那是老翁已经心力交瘁,对这个世道失望透顶。

    他一边控诉官官相护的无情,一边对着她,绝望地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许多事。

    那夜之后,老翁就吊死在府衙大门外。

    夏桉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