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朝议这事儿,对林惊琼而言只意味着三个字:起不来。

    她这些时日都是在秦卫入寝后回林府,在秦卫起床前赶回相府。秦卫上早朝寅时中(早上四点)起身,她则要最迟寅时初(三点)从林府起身。原本还可在秦卫走后睡个回笼觉,赶在辰时中(八点)去衙门。而今要护卫朝议的话,她在寅时二刻起身后赶往相府,在秦卫起身后赶回林府,再从林府出发往皇宫去。护卫朝议完了立时又要去衙门,直到这一日结束。

    如此折腾了几天,她添了大大的黑眼圈。

    偏生衙门里也不安生,底下人频频生事。他们多是权贵子弟出身,虽是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对她面服心不服。

    这日林惊琼召集众将尉一堂,出言申饬了她巡查时候发现的几处乱象。

    “昨日右威卫的七个兵士与北军兵士私相斗殴,七个人让对方三个人打的抱头鼠窜,真是给本侯长脸啊。”她看向右威卫校尉许莫:“你这兵是怎么带的?这点子本事去京兆尹当衙役怕是人家都不肯收。本侯正想正儿八经和你们说说这练兵的事。”

    “北军兵士都是上过战场的,纵是输给他们也没什么丢人的。”许莫振振有词:“我等禁军,侧重的是协调配合、机警灵敏,个人本领高强与否倒在其次。”

    “正是正是,我等日常钻研的也是如何改善宫禁布防。眼下我们这防务几乎是尽善尽美,便是如君侯这般的武功高强,却也是破不了的!”右武卫孙俊逸接话道。

    “君侯若是不信,咱们不防试上一试。”不容林惊琼张嘴,许莫又道:“君侯若能破了咱们的防务,咱们依着君侯的意思来练兵,再无二话。若是君侯破不了,便莫要再提此事,如何?”

    林惊琼这数日休息不足,脾气便有些急躁,被他一激便中:“那你们说说,要怎么试上一试啊?”

    “末将想到一法子,即简便又不惊扰旁人。”孙俊逸道:“天家别苑金宸苑中,有一株牡丹,名长夜明珠,只在夜间开放,世所仅有,如今正是花期。今夜我等都不归家,便在衙门部下酒菜。君侯去金宸苑,将这花采来一瓶,与我等同赏,如何?若君侯来去金宸苑自如,将这花采了来,便算咱们输!”

    “诸位总是这么风雅。”林惊琼笑道:“好,本侯应下。你这就去金宸苑吩咐兵士们加强防守。只让他们发现本侯的踪迹,就算我输!”

    正巧秦卫也派人传过话来,道是这夜他与父亲在一起不归相府,请她自便。如此正中林惊琼下怀。

    金宸苑是诸多天家别苑中不起眼的一座,园子不算特别大,景色尚可。月上枝头之时,林惊琼轻而易举地进了苑中,找到了那株长夜明珠。一路只遇到一次兵士巡逻,兵士们还在嘻嘻哈哈说着闲话。

    就这?林惊琼本以为他们那般引以为傲的防务,总该有点水平,不曾想竟是如此松懈。

    事出反常即为妖,林惊琼倒警觉起来,没有去摘那花,而是静静潜伏观察起来。

    周围寂寂无声,唯有那株长夜明珠,映着满天星辉,慢慢绽放。这花树株粗大,显然已在此被精心打理生长了许多年。花倒是开的不多,通体不过七八朵而已,然花盘都极大,花色娇艳鲜明不说,花瓣若有若无竟似会发光一般。果然不负这名字。

    天家好东西就是多啊。林惊琼卧在旁边一棵大树的高枝之上,赏着这名花吹着夜风,倒也萧遥惬意。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时辰,忽见一盏灯笼从远处过来了。

    林惊琼忙起身着意隐匿身形。

    很快那灯笼到了花下,停住了。火光映出两个身影,不是旁人,正是秦氏父子联袂而至。

    林惊琼立刻明白:许莫他们在给自己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