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禾咬咬嘴唇道:“姑母,这事情怕是没您想象这般容易。”见廖氏蹙眉,她继续道,“怀孕之事,早十日晚半个月,很难说清。若是表嫂在表哥面前狡辩,一口咬定是表哥的孩子,到时候让孩子早半个月出生,怕也不是什么难事。表哥本来跟您关系就不够亲厚,若是信了她,怕是再听不进去旁的说辞。”

    廖氏本来就是耳根子软又没有主见的人,闻言愁苦道:“素禾,那你说该怎么办?”

    素禾面有为难之色:“这终究是秦家的家事,我,我客居于此,不该对秦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廖氏拍着她手背道:“好孩子,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若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帮忙,怕是我要被那任氏欺压的没有立锥之地了。就是你表哥早已娶亲,否则我定然让你和他在一起。唉,终是错过了……”

    素禾眼里泪花滚动,激动道:“我知道姑母打心底里疼我,想给我找户好人家;可是廖家现在衰败至此,我终究是廖家的女儿,难以独善其身;而且稍一打听,人家也知道我爹曾经想把我卖入风月之所。从我爹做出这决定那一刻,我这辈子就已经被毁了。”

    “傻孩子,你又不是真的沦落到那种不堪境地。”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我既有此污点,又为何要嫁人自取其辱呢?”素禾掏出帕子轻轻拭泪,动作轻柔,惹人怜惜,“我想留在姑母身边,此生不嫁,等姑母百年之后,请表哥安排处庵堂与我,允我为您祈福,我便感激不尽了。”

    廖氏见她小小年纪却面容悲苦,悲从中来,不由心酸,道:“别说傻话,你容我想想,可有稳妥的人家;或则等我们入京后,我慢慢托人打听就是,定然给你找个宽厚又出息的夫君。”

    素禾之不肯,坚持要留在廖氏身边伺候。

    廖氏看到素禾身边的针线笸箩里,放着给虎哥儿做的小靴子,阵脚细密,绣花栩栩如生,一个主意突然涌上心头。

    “素禾,你听姑母说,”她慢慢道,“任氏既然做出这等丑事,秦家不可能再容她;可是虎哥儿是我亲孙子,绝不可能流落外面。我想,我想就委屈你,等你表哥休妻之后跟了他吧。你心思纯良,不会待虎哥儿不好,对我更是不用说了……”

    “姑母。”素禾面红耳赤,连连摆手,“不,我不能答应您。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别人指不定以为我和表哥有了苟且,才让表哥始乱终弃,抛弃糟糠之妻。这样的名声,我不愿表哥承担。”

    廖氏犹豫了,好像确实是这样。

    素禾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做声,心里不由骂一句“蠢货”,然后她只能自己给自己继续搭台子。

    “姑母,我没有父母做主,有什么心里话只能跟您说。我若是说了,您别说我寡廉鲜耻,实在是没人能替我出头了……”

    她泫然欲泣却又故作坚强的样子,简直揉碎了廖氏的心。

    “好孩子,快别哭了。有什么不能跟姑母说的?”

    “姑母,我,我虽没见过表哥,却心仪他已久。”素禾脸红的快要滴血,却仍艰难地道,“但是我知道表哥表嫂伉俪情深,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只想好好伺候您,守在您身边,能默默地看着表哥过得幸福就好。您,虎哥儿,都是表哥最重要的人,我会替表哥照顾好你们。”

    廖氏被她的深情感动不已,擦拭着眼角的泪道:“你这个傻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