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来得及回去换下一身血衣,就陀螺一般转了起来,直到晚上很晚。

    子歌喝过易卿替她开的安神汤,躺在床上也睡不过去。白天拿血淋淋的场景回荡在脑海中,让她难以入眠。肚子里的孩子大概也是受了她情绪的感染,不断蹬着她肚子,弄得她更加睡不着。

    “玲珑,再去要一盅安神汤来!”她心烦气躁地道。

    玲珑就是她从徐王府中带出来的唯一幸存的丫鬟,闻言怯懦道:“娘娘,易夫人说,安神汤不能多用。”

    易卿剩下的话她不敢说,“想要孩子变成傻子就多喝几碗。”

    这安神汤易卿本也不愿意开,奈何子歌一再要求。

    子歌笨拙地坐起身来,拍着床怒道:“她天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玲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别看秦侧妃在自己面前耍主子威风,真对上易夫人那清泠泠的眼神,她真不见得敢把这话说出来。

    “还有那个蠢丫鬟,到现在也没来见我!就派那些蠢货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子歌越说越生气,“玲珑,你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玲珑不是子歌,后者现在目中无人,对于徐王和王妃以外的人,都不会正眼去看;而玲珑卑微,已经不动声色地把周围人都观察了一圈。

    婉乔一身鲜血却从容自若的样子,令她印象最深。

    坦白讲,她并不认为,子歌能镇得住她。

    更何况,她在厨房中,听到了有侍卫兴高采烈地描述了婉乔的威武,对她更多了几分敬畏——这简直就是戏文中才有的女将军啊。

    “娘娘,任姑娘一直在忙外面的事情,怕是还没有忙完。奴婢觉得明日一早,她定会来跟您请安的。”玲珑小声劝道。

    “她简直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你没听她跟我说话吗?你呀我呀的,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光了!都是平素哥哥对她太宽厚!再说,她还能不能分出点轻重缓急了?我回了娘家,我既是秦府的姑奶奶,更是侧妃,难道不是头等贵客吗?她忙什么比我更重要!”子歌气愤地道。

    玲珑咬着嘴唇,还跪在冰凉的地上,“娘娘,您别生气,肚子里的小主子要紧。任姑娘她也……”

    “等等!”子歌后知后觉地察觉哪里有些不对,“你再说一遍。”

    玲珑想了想,好像自己的话里也没什么冒犯,便大着胆子道:“奴婢是说,娘娘肚子里的小主子……”

    “不是这句,”子歌打断她的话,“你说,她姓什么?”

    “任,任姑娘,我听外面的丫鬟都这么叫她;侍卫喊她教头,娘娘,今日咱们遇到悍匪,幸亏任姑娘,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