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两步的春来赶忙折身躬身道:“奴才见过七哥儿。”

    赵颐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免了免了,我方才从宝华阁抄小路来,怎知这般凑巧。明珏你怎的穿了这么一身?虽说以你的身份不得擅入后宫,但今日额外,母后不是已准许你赴今晚的婚宴吗?”

    “我……”

    明哲保身在世事多变的皇城内是条铁律,春来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宋明珏的说辞,抢过话头道:“宋小公子念姐心切,若不是奴才撞见险些犯下大错,方才奴才已训斥了一番。七哥儿可还令有吩咐?”

    作为能替主子分忧的机灵奴才,春来这番话可谓滴水不漏,既无推卸之嫌亦没有薄了主子的颜面。可七皇子殿下却不是平日里那副视人命如草芥的淡漠神色,反而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继而道:“虽见不得面,但也可让人传话,走吧,随本皇子一同去祥瑞殿。”

    “七……殿下,这不妥。”春来忽然慌了神,这位小主怎一反常态?

    赵颐斜眼望向他,是平日里那副熟悉的冷漠神色。春来情不自禁浑身一颤,唯唯诺诺闭上了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此事若走漏了半点风声,春来……”

    春来拼命摇头,“奴才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见!”

    “罢了。”赵颐轻叹一声,转而面带笑意,对仍噤若寒蝉的宋明珏温声道:“咱们走吧。”

    这一瞬,宋明珏在心里不停念叨佛祖保佑,而赵颐却恍然明白,那日飞榭亭下沈妉心所言何意。

    夜幕临近,西落余晖仅剩一点红霞。御南街早早便排起了车马长龙,重兵把守的正南门灯火通明,一辆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接踵而至。有的人在过门后,径直由内侍引着往前行,而有的人则在一旁翘首以待。前者一般是当朝实权者,无需凭借这等天赐良机与旁人攀近,后者多为四品以下的小官小吏,平日里没少往上头供奉,这个时候再多拍些马屁,多半事成功倍。

    水云净的马车夹杂在其中,舍去了平日里的绸顶与良驹,亦是与各路大小官员一致的朴实马车。吕布英在城墙根儿下瞪着眼瞧了许久,所幸眼力不差,这才瞧见了落下马车的曲花魁。那身艳绝四方的红衣实在无甚可额外注意的,只一现身便受到了周遭的瞩目。吕布英不敢耽搁,转身悄然离去。

    沈妉心神色疲惫的从济天宫出来,正巧与一路疾奔而来的吕布英不期而遇,“先生,曲姑娘已入宫,眼下正在往宝华阁去。”

    “她身侧可跟了什么人?”沈妉心追问。

    “只有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吕布英气息沉稳。

    “没带伴舞?”

    吕布英沉思片刻,微微摇头:“据说今日是曲姑娘独舞。”

    沈妉心不由的心头一沉,只带着一个叫青柳的婢女,妄想以二人之力突破千牛卫百人重围?可能吗?她到底要做什么?

    “走,领我去寻她。”沈妉心说着,举步欲走。

    吕布英稍稍横移,拦在了沈妉心跟前,忧心仲仲道:“先生,这是在皇宫,私下与献舞女子绘面是要治罪的!”

    沈妉心心急如焚,不由分说的怒喝道:“甭管那些,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