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词招说他年少时也做过很多胡闹的梦,比玩雪更出格的梦。

    林笑却问后来呢。

    楚词招怔了会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后来本宫就梦醒了。”

    楚词招牵着林笑却站起来,把他领回了永安宫,嘱咐下人们给他擦药取暖。

    翌日,楚词招让人好好看着一大一小两雪人,不准人毁坏。

    可后来春天来了,雪也化了。

    他再去时,只能看到一滩污迹。

    春光里,太子亲吻了林笑却,皇后自此离林笑却便远了。心中翻涌,面上冷清,故作不满,实则在意得快要克制不住。

    楚词招年少时太多太多的梦,想上战场当一个将军,或居庙堂之高为生民立命,想去山林里隐居著书立说,或就在闹市里中隐隐于市,去捕鱼当一个渔民,去种田做一个农夫,或练武成为游侠,走遍这天下,踏过江河万里。

    这些不切实际的梦在成为太子妃后便顷刻散碎,几乎所有人对他的期望只凝成了一个生儿育女。为太子生下孩子,为皇室增添子嗣,便是他的功他的荣耀,贤良淑德是他的前路,他只能走上这条路,踩在纷繁绚烂的梦境碎片上,一直走到暗不见底的深处。

    可一条路走到黑,是人都会怕。他也不例外。

    他望着林笑却,他既害怕自己对林笑却的感情,又珍惜这份感情。嫉妒、在意、辗转反侧的痛苦、渴求、妄想……这份见不得人的情意里,他感到自己是一个活人,而不是被华服套在笼子里的鸟。

    场下的马都跑远了,广袤的狩猎场只能看见远去的背影。林笑却心中微微失落,他也想骑马远去,自在洒脱,苍穹之下大地之上,奔腾不息。

    他收回目光,渐渐注意到了皇后的凝视,侧过头去望,又只见皇后盯着手中的茶。

    他能看到皇后的指尖触碰着茶杯的杯壁,指如削葱根端着青瓷杯,似一幅水墨丹青画。

    林笑却不敢多看,越过皇后蓦然注意到在皇帝的席位旁跪着一个人。

    他见过那人。一样的面具,一样如同白玉雕琢的手指。

    皇帝身形高大,那人跪在皇帝席位稍后处,被萧倦全然遮挡,从林笑却的视角望不见。直到萧倦离去,林笑却侧过头来,这才发现了他。

    他这次的穿着符合礼仪,没有如那日般,只适合闺中私密时刻,无法示人。

    林笑却见了他,不知为何有些挪不开目光。

    他是萧倦的宠姬,或是暖床的奴隶,身上烙着萧倦的印迹,林笑却是不该多看的。

    可林笑却的指尖莫名的发痒,脸也微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