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窗,宫门一片寂静,雪青院里洛清芷睡得正熟。劫后重生的她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身体大不如从前。不管是宫远徵还是医馆的大夫他们都知道如今的洛清芷不过是强弩之末,苦苦支撑而已。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活了过来,可说不定哪天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每一天晚上闭上眼睛她都在祈祷,希望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看见宫远徵。

    宫门原本打算将洛清芷中毒的事告诉严齐和完颜璟,万一她有个好歹,以他们的情分,这两人一定会掀了宫门的屋顶。可这件事却被宫远徵拦了下来。他只说他有办法救她,而且,严齐他们一旦知道,没有谁能保证沐夫人不会知道。洛清芷从不愿意让她们担心一分,为了她,宫远徵愿意做这个罪人。

    睡梦中的洛清芷,眉头紧皱,梦中她看见自己坐在后山的那间屋子里,一身白衣,周围都是可怖的黑色,她害怕,恐惧。想要喊叫却出不了声,急得四处张望跑动,可不管她怎么跑,怎么逃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

    她害怕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哭泣,此时却听见宫远徵的声音,他在呼唤自己。洛清芷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寻找宫远徵的踪影。

    黑雾中,宫远徵穿着一身黑色里衣就和那天他穿的一模一样,他从黑雾中走来,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站在她身前。轻声说着别怕。

    洛清芷的眼泪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汹涌,她急切的抱住他,可下一秒他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犹如一阵烟雾随风飘走,黑暗中又只留下她一人。

    “别,别走。”洛清芷呼喊着,“宫远徵,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梦里的洛清芷哭出声音。黑雾忽然褪去,她不知为何出现在洛家的后院里,院子里都是死人,鲜血满地。那些人都是洛家的人,有给她馒头吃的嬷嬷,有帮她挑水的下人,也有被自己处以极刑的祁若初。

    血腥的画面刺激着洛清芷,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娘亲,她在哪?她想寻找自己母亲的身影,发现自己竟不能动弹,突然有人叫道:“阿芷。”

    洛清芷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自己的母亲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笑语盈盈的望着自己。她刚想上前一群黑衣人却出现在沐夫人的身后,他们未曾犹豫,一把尖刃刺穿了沐夫人的身体,接着是严齐,是雪影,是星落竹影然后是璟,他们一个一个倒在血泊里,倒在自己面前。

    洛清芷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困在原地,眼泪如同山洪决堤般涌出:“不要,不要!”一声叫喊将洛清芷从梦中惊醒。

    “清芷,怎么了?”宫远徵坐在床边担忧的问道。

    一身里衣因为汗水变的潮湿,可恐惧依旧在蔓延,她猛地坐起紧紧抱着宫远徵,痛哭道:“别走,别留下我。”

    “我在,我不走。没事了,做梦而已。”宫远徵安抚着她,一身的汗水,宫远徵怕她会着凉,拉起被子包裹住她。

    洛清芷摇着头,刚刚的画面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害怕。

    宫远徵抱着她,问道:“梦到什么了?”

    “我,我梦见,我娘,严齐他们都被人杀了,就死在我眼前。”

    “梦都是反的,不会的,没事了。”

    自从洛清芷中毒以来,宫远徵几乎没有回过徵宫,除了必要的时候回去处理徵宫事务外,他几乎都留在她身边,即使晚上洛清芷睡着了,他也在。每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给她把脉,测试体温,观察她的呼吸。他怕她会在梦中离开自己,怕自己来不及救她。

    宫远徵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些天,洛清芷在晚上会突然呛血,有时会呼吸急促进而抽搐。人人都觉得她时日无多,只有宫远徵还在坚持。

    洛清芷在宫远徵的怀里平复好情绪,抬眼望见他眼底的乌青酸涩难忍。有时她自己都想还不如自己就这么死了,他也能早点解脱。

    出云重莲救的回她的命,却无法让她痊愈,昏迷的这些时日,宫远徵每天都活在自责里。如果他没有带她出去,没有买灯,没有那个香包,洛清芷会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