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了解儿子的宁景彦一直在偷偷关注着儿子,看到儿子脸上的笑容,宁景彦的心立刻踏实下来,那样的笑容,是他儿子只有在写出极得意的文章之时,才会流露出来的笑容。

    妥了,儿子至少能得个探花!宁景彦在心中暗自骄傲!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状元之材,当初他大儿子二儿子,考得不错,也只是在二甲前十名,不像他当年连中六元,是名盛一时的状元郎!

    宁康帝看到别人都在奋笔疾书,只有宁远祥已经写好了文章,端端正正的坐着,微微颌首,似是在闭目养神。

    无声的示意蔡贵走下去看看,若是宁远祥真的已经全写完了,就将他的卷子拿过来,宁康帝要先睹为快。

    蔡贵无声无息地走到宁远祥身边,用不会影响其他人的音量低低问了一声,宁远祥浅笑点头,低低应了声“是”,蔡贵就将已经晾干墨迹的卷子拿走送到了御案之上。

    宁康帝很认真的读宁远祥的文章。

    此次殿试的主题是论为官之道。

    这个考题看似很普通,实则刁钻,不只考才学,更考实务能力。这样的考题,对于整日困于书斋之中寻章摘句的书生来说,极易写些空洞无物的套话废话,那样的文章,是不可能被看中的。

    宁远祥的文章却不是那些套路化的官样文章。他的文采斐然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写的极为务实,他从为县官之道写起,写到六部为官之道,进而深入至阁臣之道……

    一篇文章写的字字入理句句合情,通篇文章务实而不简朴,切中时弊却不尖刻,无论站在什么立场的官员,看到这篇文章,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一句不好!

    看完宁远祥的文章,宁康帝先是狂喜,继而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这可是状元之才啊!可偏偏只有他有探花之貌!到底是点状元还是点探花!宁康帝都快纠结死了!

    群臣看着御案后平日里面无表情的皇帝脸上一时喜一时愁的,心里都好奇极了,暗想这宁家三郎到底写了篇什么样的文章,瞧把皇帝给为难成什么样了?

    皇帝身边的太监取走了一篇文章,那些心性不够沉静的考生难免有些浮躁,明明能写的更好的文章也因此失了些水准。这倒在无形中又为宁康帝做了一次筛选。

    直到所有的考生都交了卷退出金殿外等候。宁康帝才急急的命众大臣阅卷。

    众大臣看完所有的考卷,立刻形成了立场鲜明的两派。一派以张相爷为主,立主点宁远祥为状元,他的文章实在是字字珠玑,张相爷做过数任主考官,还没看到这样则言之有物,又文采斐然的绝妙好文。

    另一派则以户部尚书何进为首,立主点宁远祥为探花。他们的理由也很说得过去,这一科考生中,没有人比宁远祥的品貌更好,不选他做探花,就没有人有资格成为今科的探花郎。

    宁康帝本来就纠结,如今见大臣们争的面红耳赤,他就更加纠结了。

    他倒是想将状元和探花都点宁远祥一人,可那也不行啊!哪能一个人占两个名次!就算是昏君都不能这么干,何况宁康帝还不是个昏君。

    看到何尚书急哧白脸的力主点宁远祥为探花,宁康帝心里渐渐了然,这是何进看着实在无法打压宁远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压他的名次。

    毕竟探花郎再好听,也只是一甲第三名,若是授官,最高只能授到从七品,而头名状元的授官,最低正七品,从六品也不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