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岭南新州龙山脚下的夏卢村。

    这里距离唐王朝的统治中心——京洛(长安、洛阳),遥遥五千里,是被中原人称之为未开化的荒蛮之地。

    ……

    半边明月,从天穹流荡的云缝里不时探出好奇的脑袋,窥视着变幻的人间。

    荒野的蒿草,路边的野花,村舍的柴扉,都沐浴在一片淡淡的银光之中。

    就在这荒山野岭的环抱中,掩映着一条小小的村庄——夏卢村。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依山傍水,倒也清幽。

    这时,只见在村子东头一排三间茅屋小院里,一个浑身散发着儒雅之气的中年男子,心神不定地转来转去。他几次走到房门前,想推门而入,却又克制住了自己。

    时近子时,乡邻们多已酣然入梦。连那些喜爱吵叫的家犬也疲惫地趴在各家门角打瞌睡了。但春虫的嚣叫蛙鸣,使他更加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在这蛮夷之地的荒山野岭之中,这个中年男子何来一身书卷之气?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出身范阳卢氏,名行瑫,系卢植的第十三代孙。

    要知道,范阳卢氏,自汉尚书、中郎将卢植起,一直是“北州冠族”,名列中国最为显赫的“崔、卢、王、谢”四大望族。

    曹操曾经盛赞卢植“名著海内,学为儒宗,士之楷模,国之桢干”。数百年来,范阳卢氏出将入相,高官辈出,名卿如云,从三国至唐初,仅宰相就有十二人之多。

    源远流长的家学熏陶,使他学富五车,文采斐然,与他家族大多数祖先一样,学而优则仕,卢行瑫也得了一个不算很小的官来做——范阳知府。

    卢行瑫既然是门庭显赫的范阳卢氏的子孙,又在范阳为官,如何流落到了这瘴气弥漫、民未驯化的岭南?

    原来,卢行瑫十载寒窗,虽没有高中状元大魁于天下,但也被朝廷封为四品官——范阳知府。

    卢行瑫走马上任后,平日为政清廉、刚正不阿,既不攀附京贵,又不懂得官场逢迎,不会溜须拍马,就这一点可就吃大亏了。

    要知道,世上千臭万臭,唯有马屁不臭,自古以来七十二行中,唯有溜须拍马这行最吃香。

    虽然说善溜会拍的这些人大都心术不正,他们拍马是为了骑马。

    但这种人要是业务精通的话,那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什么地方都吃得开。

    尤其是溜须拍马在那时候可是官场上的常青树,你不会溜须拍马,那你的官就做不长。

    卢行瑫就不会这一手,他只知一味的廉政爱民,严惩邪恶而得罪了权贵吏部御史冷桂,将他贬谪为民,流放岭南新州。

    有冤无路诉的卢行瑫在公差的催促下,只得含冤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