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大风过,将她声音吹动,但落在朱岘和众多将士耳中,依然清晰刚劲,朗朗似碎玉。

    朱岘握紧手里的文卷,唇瓣微颤着,不知该说什么。

    天幕苍茫萧索,笼罩满城,女童面庞冰若霜雪,目光冷厉,她手里的匕首还在官员的脖子前,已经远离了伤口,鲜血的流势渐渐缓住,但朱岘却从她年轻幼小的饱满面庞上看到杀气。

    “这状,”朱岘听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响起,“本官接不了。”

    “若你能接,”夏昭衣看着他,“你怎样判?”

    “本官……不能接。”

    “枉死的人不该白死。”

    “你放下匕首,”朱岘说道,“放下。”

    女童看着他,目光炯炯,浮起极淡的笑意。

    “李据该当斩。”她说道。

    “你放肆!”陆容慧怒声斥道,“还不将这妖女杀了,你们给我上!郭朝,你在犹豫什么,你今日不自刎,你也活不了的!”

    话音落下,却见女童转眸朝自己沉目望来。

    陆容慧一顿,只觉头皮一麻。

    石阶下的诸多士兵早已将马车包围。

    长枪对着车厢,不知有何机关或陷阱。

    四周的百姓们远远围着,好奇张望。

    终于,车厢的门被一柄长枪推开一道小缝,为首的校尉一顿,里面无人,是满满的纸张。

    车门卡住,再难推开。

    一个校尉上前用力一撞,机关牵动车顶的四边横木,众人这才发现,这车厢根本没有车顶。

    横木被校尉撞了下来,遮车顶的布失去牵动,顿时被大风吹飞出去,同时四边横木还各自牵引着四边的大弹弓,一等横木掉下,弹弓砰然击向车厢底座,半车纸页立时高高弹起,随后在风里狂乱飞去,白花花的,像是冥葬的纸钱,被风吹向人海。

    离的最近的人最先蒙眼,好多被风迎面拍来数张纸。

    识字的人在大风里捡起纸页,上书“告世文”大字,及整齐划一的沉香刻木的版印文字,干净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