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佟舔了下唇瓣,道“阿梨,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确实是要当逃兵,我知道这很不齿,可我就是不想替那靖安侯卖命。远处那火你看到了吗,那姓林的非得让我们下去,我白三哥下去时手里的火把不小心掉下去了,结果姓林的发了脾气,直接将我白三哥的绳子给砍了!还有上一次,我们被派去石道里等人,等到天黑没等到,就是没人啊,可他们非得说我们玩忽职守,罚我们两天不吃饭,一直干苦活。一个脾气暴躁的受不了了,摔了东西,结果呢,当着我们的面被砍了一刀,命还在,可那血是实打实的!咱这些人人命压根不值钱,那些人不把我们当回事!我又跟他们谈什么忠义仁信?!”

    “你们走错方向了。”夏昭衣道。

    老佟说的怒血沸腾,语气也激烈了,却看这女童就安静听着,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不由有些被泼了冷水的感觉。

    “走错什么方向?”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这边下去就是那土庙了,你们绕了一圈,又回去了。”

    老佟顿了下,抬头朝另一边看去“那,我们要走那边?”

    “那边也是深山,你至少得花上五日的时间,而且你们没有在山里行走的经验,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里面有不少猛兽。”

    老佟暴躁的皱了下眉,道“那实在不行,按照原路回去得了,那边的火估计也快烧完了,道上的草木能变少一大片。”

    “这几天不会下雨,那边刚烧过山林大火,是有毒的,你们还是别去为好。”夏昭衣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想到办法帮你们,但是你也得帮我。”

    “你有办法可以帮我们?”老佟愣道,而后反应过来,又道,“不成,这就成了交换条件了,阿梨,你想要我们帮什么你尽管说,不是你,我和这支长乐今天要活活吓死在这了。”

    夏昭衣莞尔“好,你就帮我回答几个问题吧,你知道定国公府后来如何了吗?”

    “定国公?”老佟拾起一根草木,在手指上随意缠着,“是两年前亡在荒泽谷的那个?”

    “难道还有其他定国公?”

    老佟摇头“这倒没有,只是你忽然提起他,一时想不起是谁了,你提他那女儿兴许我还能鲜明一点。”

    这年头兵荒马乱,战场上死的,朝堂上乱的,隔三差五便传来有人阵亡,或有人被削爵罢官,重一点的乃至全家抄斩,世人都已麻木了。

    倒是一些可歌可泣的热血儿女情义大孝之事,反倒在评书里被传得广,大街小巷,闲来赞颂。

    有意无意的,也似一股精神力量,在鼓励慰藉世人。

    而天下闻名的定国公嫡长女,离岭夏昭衣替兄而死的那段评书,便是这其中之一。

    想起那两年的事,老佟叹道“作乱啊,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呆在这里的原因了,这靖安侯因为那陶岚,可被这天下人臭骂着呢。他现在日夜都慌,慌皇帝要砍他,更慌民间义士们要害他,我也不想跟着这类人后面卖命,家里出了个忘本负义,卖国求荣,狼心狗肺的女人,其他人能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