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大约小半盏茶,男人爬起来,整理了下头发和衣裳,稍微看得过去了,才从柱子后边出来。

    一抬头,男人便看到支离炯炯有神的明亮眼睛。

    男人浓眉一皱:“你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支离不爽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放:“你心里头有悲苦,就可以随意冲别人发脾气吗,谁惯着你啊。”

    “你是不是找架打,我打死你信不信?”男人一手指来。

    “如果打不死我,你待如何?”

    “我如何,我去街上学狗叫,从街头爬去街尾!”

    支离冷笑:“你爱爬不爬,我懒得理你。”

    师父之传授,为自保,为立世,也可为路见不平,但绝不是为逞凶斗狠。

    这等意气之争,无趣至极。

    支离收走目光,继续喝茶,男人瞪了他一阵,抬脚走了。

    掌柜的听闻伙计说的,立即赶来,恰好看到男人离开的身影。

    “小公子,他是不是骂你了?”掌柜的忙问。

    “没有,这人谁啊?”

    “咱县里一个大米商的儿子,叫毛子龙。这几日听说毛家出了点事,不过具体没法打听,他现在来找支爷,估计和家里那事有关。”

    “好吧,”支离说道,“不过看起来,支爷不管他。”

    “支爷可是靠战争发得财,又不是长生门香案后供着的那几位救苦救难的神仙,他若是管了,那才叫稀奇。小公子,商人重利轻义,别看他出手阔绰,一给就是一钱小费,本性到底是个吃战争红利的,可少点与他往来。”

    支离点着脑袋:“好。”

    掌柜的见没什么,便继续去忙了。

    入夜,明台县西南三十里外的朱家沟村,唯一一家客栈迎来了有史以来生意最好的一日。

    从昨日下午开始到现在,先后来了几队人马入住。

    到今晚这一队人马,客栈的住房已经不够,掌柜的不想放弃生意,把自己儿女的两个房间都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