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以为此事该如何应对为宜?”浩宇望着田镜低声请教,在送走包正之后并未耽误片刻,立即驾驭飞剑赶往田镜隐居之处求教。田镜接过那封传讯玉简,细细研读一番后阖眼沉吟许久,方才开口道:“浩真人,看样子这位杨知府亦非等闲之辈,他显然是洞察到了你与崔呈秀之间的矛盾纠葛,才会冒险向你发出求援信函。”

    “这点倒是未曾料到。”浩宇闻言微愣,“那你之意是否认为我不该插手此事?”

    “非也,依老夫之见,不论这位杨宾是出于真心相托,抑或是确实无计可施才寄出此信,浩真人你都应该出手干预。”田镜已然厘清思路,品了一口灵茶,从容地继续道:“毕竟,尽管你现在名义上隶属于阉党,但若能巧妙行事,未必会引起魏阉等人的疑窦……”浩宇心中虽对介入此事跃跃欲试,但却仍有几分顾忌。

    "尊者请放宽心,此事若您插手,唯独崔呈秀一人会有怨念,他人则不会质疑您的立场之坚毅。原因显而易见,昔日在您执掌徽洲县令之时,便敢于对抗汪文言一门势力,如今您已晋升为朝廷重臣,又岂会畏惧区区一个崔呈秀?更何况此举对您在南疆域内的威望提升裨益良多。如今歙县黎民皆对您颇有微词,其余地域之人更是对您敬而远之。然而,若您在这场纷争中支持赵家,他们必将对您另眼相待。"田镜如实陈述。

    浩宇微微颔首,赞同道:"田长老所言极是,此乃塑造我公正无畏形象的一大良机。然如此一来,阉修一脉是否会更加疑忌于我呢?"田镜淡然一笑,答道:"尊者与阉修并无深厚交情,您之所以得魏忠贤重用,实因他在军中的关键作用。此刻您仅凭本性行事,魏忠贤又能有何不满?

    "再者,愚弟思及尊者所提及的京中之事,得知您与崔呈秀早存芥蒂,如今他又在信王府之事上与您结怨,那么借此机会对他施压亦合乎情理。此事若果成,必会重挫崔呈秀在阉修阵营的声誉,并可能动摇其地位,这对于尊者日后所谋之事大有助益。

    "尽管您二人皆属于同一修真派系,但这并不妨碍您与其产生矛盾。既然已成为对立之势,尊者为何不抢先出手呢?在京师之地,魏忠贤势力庞大,您根基尚浅难以抗衡崔呈秀,但在宣州,您尽可以借助此事狠狠地予以反击!"

    浩宇听完,眼中掠过一道坚定而兴奋的光芒,正如田镜所言,既然与崔呈秀已是势同水火,何妨先发制人?即使魏忠贤事后寻根问底,自己也可言辞坚决地说,此举只为雪前耻,让众人知晓不可轻易欺辱于己。于是,浩宇果断拍案而决:"好,此事便依田长老之意办理,我要与崔呈秀正面交锋,但我们应如何与他较量呢?"

    "尊者当前首要任务乃是奔赴宣州,扶持杨宾以壮其声势,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再相机而动。"田镜面露红润之色,这一年多来,他在书海花丛中沉浸,早已忘却当年在衙署中的权谋之争。直至今日,方让他找回昔日操纵风云的快感,而今之事,较之以往更为重大,怎不令他振奋异常?

    杨宾刚刚释放了崔家的两名子弟,准备妥当两套应对策略,便听闻浩宇已然抵达宣州。此消息瞬间令他喜出望外,原本萦绕心头的忐忑不安也随之消散。杨宾随即出门迎接浩宇的到来。相较于上次,浩宇此行随从众多,不仅带来了南下陪同自己的百余名护法弟子,田镜自然也位列其中。

    看着浩宇不仅亲自驾临,还带来了众多修士随行,杨宾心中顿时更为笃定,见面寒暄过后言道:“浩真人您的公正无私之名果真名不虚传,下官此举果未投错人。”他又重新叙述起自己的困境,接着又叹声道:“崔真人势力庞大,我这小小的一介五品灵府令实不敢与其正面抗衡,在未知您是否会出手相助前,只能先行释放那些冒犯于我的人。然而那崔呈广作为此祸首,下官却不敢擅自释放。此后一切,还需仰仗真人您主持公道。”

    浩宇并未立即表明态度,只是淡然一笑,答道:“本真人听说此事后,亦觉崔家之举过于跋扈。然而我对事情尚且了解不足,故不便妄下判断。如此这般,杨大人请将此案相关卷宗交予本真人查阅,待我深入了解后再做决定吧。”杨宾此刻只盼浩宇能够援手,自然不会吝啬案卷,于是立刻下令将此案自始至今所有记录尽数取出,供浩宇等人检阅。

    在宣州仙府的驿馆之内,浩宇仔细翻阅了所有卷宗后,感慨道:“此案确是崔家犯下大错在先,其行为已构成重罪,而后又倚仗崔呈秀的权势闯入衙署肆意妄为,此情此景犹如昔日汪文豪的劣迹一般。不过相较之下,这位杨知府与我相差甚远。田老,你看我们应该从何处着手呢?”

    田镜同样阅毕卷宗,微笑着说:“其实很简单,第一步就是先将此事闹大,使杨知府陷入进退维谷之地,唯有如此,当形势不利于我们时,他才能无从脱身。随后大人您再令他将那两位崔家子弟重新捉拿归狱,并依法治罪。”

    “可杨知府敢于如此行事吗?”浩宇略显疑虑地问。

    “一旦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杨知府为了自保必然会选择这么做。何况如今背后有大人您鼎力支持,他的顾虑也会减轻许多,做起事来只会更加果决。一旦崔家之人被判入狱,崔呈秀势必插手干预,那时大人便可借此机会对其进行打压。”田镜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说。

    浩宇见他如此自信,自然深信不疑,遂命令随行的几位辽东修士化身为凡人,在宣州仙府内散布此案详细经过,甚至包括崔家邀请崔呈秀介入之事以及杨知府出于惧怕崔家朝中后台而释放崔家兄弟的消息。这些坊间传闻传播迅速,不出两日,即便是身处知府衙门的杨宾也得知了这一切。

    在知晓此事已被市民们传得人尽皆知后,杨宾顿时惊慌失措,匆忙赶往驿馆求见浩宇。浩宇听完事情经过后,故意表现出惊讶之情,问道:“杨知府,此事怎会被外人得知?竟然连崔大人与此案有关之事都被传开了。”

    杨宾并非愚钝之人,他瞬间便猜到这必然是浩宇所施之计,然而此刻对他有所倚仗,自不便多言,只能苦笑回应:“对此下官亦无所悉,未知阁下是否已有定论,如今下官已陷入进退维谷之地,还望阁下伸出援手。”

    浩宇心中暗笑,但面上却保持着威严的表情,正色道:“此事本座亦认为乃是崔家过度之举,因果循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亘古不变之道理,崔家焉能例外?故而本座以为杨大人此前之行为极为恰当,至于崔家那两位兄弟触犯天规,依本座看,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杨宾心知浩宇之意,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件事:浩大人意图与崔家彻底对立,并欲借助自己之力成为其手中利刃。然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他亟需从浩宇口中得到明确答案。沉吟片刻之后,杨宾坚定地道:“大人高见,若百姓对我释放囚犯之事不满,下官自当改正,必将依法惩治之人重新缉拿归案,唯有如此,下官方能堂堂正正行事,否则即便是大人也难以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