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差别的是梦中他的头发用玉冠与玉簪高束,如今却悉数用一根月白缠金丝的锦带半披着,墨发如绸散去他本有的冷肃,看着多了些温润。

    “嗯。”他颔首道,眼神从她梅子青的绦丝扫过:“又要抄经?”

    她解释道:“妾无事可做,打发时间。”

    话音刚落就听沈谦道:“既如此,随我去水榭学琴。”

    “可……”她想说这样不妥,并非是他教习他不妥,而是那水榭……让她觉得不妥。

    “无人置喙。”

    家中两个把持后院的女人只当他和弘德之间说不清,且世人皆知他素来重视规矩,只有他挑别人规矩的份,无人敢挑他的错。

    青松得了示意忙跑去琴房抱了一床蕉叶式的琴来,放在沈谦对方的桌上。

    窈娘不敢试音,摆手道:“蕉叶式的琴最是讲究制琴之人的手艺,比琴做工细腻,定是三老爷收藏的珍品,妾不敢弹。”

    青松低头笑着到水榭外守着,主子的心意他依然是知晓的,这制琴之人当然是……

    “不碍事,此琴并非名家所做。”沈谦解释道:“你且帮我试试音色。”

    见他这般说,窈娘才顺着琴弦挑抹:“音色正,是好琴。”

    “唔。”他点头道:“前些年做的,你若喜欢今后就给你弹。”

    她闻言看着那双纤长的手指,双颊微红,偏偏他一双幽深眼眸带着笑:“樱桃,可喜欢?”

    “喜欢。”她怯生生答道。

    激昂肃杀的广陵散在她柔弱无力的双手上变得缠绵悱恻,惹得沈谦眉头微蹙:“庆幸嵇康已羽化登仙。”

    她闻言耳垂也赤红,羞得无地自容:“妾愚钝。”

    “不必如此说自己,你只是从未见过肃杀场面罢了,不过既知此曲含义,弹奏之前将思绪靠近其深意,自然能弹出作曲之人想要表述的意味来。”沈谦淡淡道。

    肃杀场面她从未见过,故而弹不出惊心动魄,可听得沈谦这般说她想到了儿时曾听娘讲过太祖皇帝征战的故事,金戈铁马,北风黄沙。

    “光是战场厮杀过于片面,你可知此曲由来?可知为何前朝不允弹?”

    窈娘想起曾经听过的典故,回道:“此曲源于春秋时聂政刺韩王,后因竹林七贤嵇康善此曲而闻名天下,只是妾不知为何前朝不允。”

    沈谦看着水中浮起的荷叶,道:“此曲一二弦同音,一为君二为民,古来帝王皆认为此曲以民凌君。但太祖皇帝出身草莽,深感民贵君轻才是治国之道,故命宁王拓印琴谱,通传天下。”